我听见书房传来第五次椅子拖动声。磨砂玻璃透出暖黄光晕，林书的剪影在窗帘上摇晃成困兽。她承诺十二点前休息时，睫毛在台灯下抖得像将溺亡的飞蛾。

冰箱里少了两罐黑咖啡，我摸到凝结的水珠顺着指缝流进袖口。推门声就是在这时响起的。

“吵醒你了？”她倚着门框，肩上搭着我的针织毯。

我摇头，看着她把毯子拽得更紧些：“你该睡了。”

她耳后的碎发被汗黏成小绺：“还差三千字。”手指无意识摩挲着门框凹陷处，那里有上周她失手打翻马克杯留下的烫痕。

我看着她，突然觉得有些陌生。那个总是冷静自持的林书，此刻却因为一篇小说而显得焦躁不安。她的手指在门框上轻轻敲击，像是在计算着什么。

“林书，”我轻声叫她，“你真的需要这么拼吗？”

她愣了一下，随即低下头：“我只是……不想让你失望。”

我走近她，伸手抚上她的脸颊：“你不会让我失望的。你从来都不会。”

她的呼吸停滞了一瞬，随即变得急促起来。她的手指轻轻蜷缩了一下，然后慢慢握住了我的手。

“颜辞……”她低声叫我的名字，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我……我很高兴。”

她的手掌心依然是湿的，但这一次，我感受到的不是她的紧张，而是她的激动。她的手指紧紧扣住我的手，像是怕我会突然反悔。

我看着她，突然觉得有些好笑。那个总是冷静自持的林书，竟然会因为我的一个回答而变得这么手足无措。

“你别这么紧张，”我忍不住笑了。

她的嘴角终于扬起了一个完整的笑容，像是阳光透过云层洒下来，照亮了她的整张脸。她的手指紧紧握住我的手，像是要把这一刻永远留住。

晨光把煎蛋切成两半流动的琥珀。林书用叉子戳破溏心时，我注意到她左手小指沾着蓝墨水——和昨天同样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