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之间的气氛正显得难得的平静时,纪礼择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他看了一眼屏幕,是一个陌生号码,正想挂断,却发现朱星澜朝他点了点头,示意他接。
接通后,电话那头传来熟悉的声音:“喂,纪礼择吗?我是张珏涵。”紧接着,沈谦碎和程玉的声音也隐隐约约传过来。
张珏涵的语气透着几分急切:“我们听说朱星澜受伤了,怎么样了?伤得严重吗?”
纪礼择看了看朱星澜,后者轻轻点头,示意他可以如实说。纪礼择沉稳地回答:“他现在还好,不过暂时不能说话,需要恢复一段时间。”
电话那头静了一会儿,接着传来一声惊呼:“不能说话?是声带的问题吗?”
“对,声带受损,医生建议静养。”纪礼择解释着,同时余光瞟了一眼朱星澜,发现他垂下眼睑,手放在膝盖上,显得有些失神。
张珏涵沉默了一会儿,突然问了一句:“对了,你们知道吗?Horizon的成员最近会有一个特别演出,柳湛然、杨新维、韩鑫株和裘水天都在……”
朱星澜原本低垂着头,静静地坐在轮椅上。可当电话里传出“柳湛然”这个名字时,他的身体陡然僵住。像是一根绷紧的弦被猛然拨动,他的胸口急剧起伏起来。
接着,他开始轻微颤抖,手死死抓着轮椅的扶手,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脸色霎时变得惨白,额头上渐渐渗出一层细密的冷汗。他似乎想发出点声音,却因为声带的问题只能低低地喘着粗气,连呼吸都显得急促紊乱。
纪礼择正好挂断电话,回头看到朱星澜的状态,心猛地一沉。他立刻蹲到朱星澜身边,试图握住他的手:“朱星澜!你冷静一点,深呼吸,别这样!”
然而,朱星澜像是听不见似的,手抖得厉害,眼睛无神地盯着地面。他的胸口剧烈起伏,手突然开始用力拍打自己的大腿,像是在拼命宣泄着什么。他的动作越来越大,轮椅都被他晃得发出刺耳的声音。
纪礼择见状,连忙伸手握住朱星澜的手腕,不让他继续伤害自己:“星澜!别这样!你听我说,没事的,没事的!”他试图用力将朱星澜的双手固定住,却发现对方的力气大得惊人,完全不似平日虚弱的模样。
朱星澜的眼神空洞,眼角不知何时滑下了泪水。他拼命挣扎着,像是陷入了某种深不见底的恐惧和无助之中。
纪礼择终于将他的双手按住,一边死死稳住他的身体,一边大声喊道:“朱星澜,深呼吸!我在这儿,不会有事的,听到没有?!”
他的声音和触碰似乎终于让朱星澜的动作停了一瞬。随后,朱星澜的眼神微微一变,瞳孔逐渐恢复焦距,整个人像被抽空了一般,无力地瘫在轮椅上,泪水无声地从眼角滑落,浸湿了衣领。
纪礼择小心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尽量用温和的语气道:“没事了,星澜……别怕,没事了。”
朱星澜的喉咙微微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虚弱地靠在轮椅的背靠上,闭上了眼睛。纪礼择叹了口气,轻轻把他抱起来,放到病床上,让他躺得舒服些,然后拿过毛巾为他擦去汗水。
看着朱星澜依旧微颤的睫毛和泛红的眼角,纪礼择的心里说不出的复杂。他想起医生的提醒:“病人可能会因为创伤经历产生应激反应,一定要格外留心他的情绪状态。”
现在看来,医生的担忧并非多余。
纪礼择的脚步消失在门外,病房里安静得只剩下朱星澜断断续续的抽泣声。他坐在轮椅上,肩膀不断颤抖着,泪水滑过他的脸颊,滴在腿上的病号服上,留下深深浅浅的水痕。
余落承斜靠在床头,左腿被厚重的石膏固定着,不能动弹。他看着这样的朱星澜,眉头紧紧皱了起来,抬手扶住床沿想撑起身体,却因为左腿的束缚只能放弃。他试探着伸出右手,轻轻拍了拍病床边的呼叫铃,随即看向朱星澜,声音有些急促:“你别哭了……我腿不好,动不了,只能靠嘴劝你几句了。”
朱星澜听到这话,抬起头,眼神中满是深深的痛楚。他咬着嘴唇,红着眼看着余落承,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只能摇了摇头。
余落承沉默了一会儿,右手撑着病床慢慢挪动上半身,向前倾了一点,努力让自己靠得更近。他语气放轻:“你这样,我心里也不好受……你能不能告诉我,到底怎么了?”
朱星澜用颤抖的手指握住手机,在屏幕上打下一行字递过去:
“你什么都不记得了,说了也没用。”
余落承读完,皱起眉头,垂下眼沉思片刻。他缓缓开口,语气带着几分无奈:“对不起……我是真的记不起来了。但这并不代表我不在乎你。就算什么都忘了,我还是希望你别这样难过。”
朱星澜咬住嘴唇,眼泪又一次控制不住地滑落。他看着余落承,指尖快速地在屏幕上敲下一行字:
“你全都忘了。”
余落承看着手机屏幕上的话,久久没有说话。他攥紧了被角,眉头深深皱起,像是在承受某种巨大的压力。他声音低低的:“我知道……我……”余落承一时词穷了,也不知道怎么安慰他。
朱星澜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嘴唇抖了抖,似乎想再说什么,但最终只是把头埋进手心里,肩膀剧烈地颤抖起来。
病房门这时被推开,纪礼择匆匆进来,看到朱星澜哭得衣襟湿了一大片,余落承还维持着侧靠的姿势,脸上满是复杂的神情。他皱了皱眉,快步上前,先走到余落承身旁,替他调整了一下床铺的位置,又回头看向朱星澜,眼神里透露出了一种不明因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