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星澜从季漾的办公室出来,步伐虚浮,脸色苍白。他低着头,像是要将自己藏在无形的阴影里,但刚走到公司门口,肩膀突然被狠狠一拽,力气之大让他直接撞上了墙,后脑一阵钝痛。
“你——”他抬起头,还未看清来人,就听到那熟悉的声音,浑身骤然一僵。
“瞧瞧,混得不错啊。”男人的声音冷得像刀子,带着一股浑浊的酒气和隐约的讥讽,“是不是有钱了,就不记得自己姓什么了?”
朱星澜强忍住心底翻涌的不适,目光警惕地盯着男人:“爸……你来这里干什么?”
“少废话!”男人一巴掌甩在他的脸上,力气大得让朱星澜的头猛地偏向一侧,脸颊立刻火辣辣地肿了起来。
“我警告你啊,别装清高!五十万,马上给我,不然我让你身败名裂!”
朱星澜咬紧牙,抬手捂住自己被打红的脸,抬眼冷冷地看向男人:“你想威胁我?”
“威胁?”男人冷笑一声,又一拳打在朱星澜的腹部,逼得他弓起身体痛苦地喘息,“我不叫威胁,我叫警告!你还真以为,凭你一个人能翻天?”
朱星澜咬着牙,疼得冷汗直冒,但仍死死盯着男人:“我不会给你钱的!你爱干什么干什么,我不怕你!”
“嘴硬是吧?”男人眯起眼,手指用力攥住朱星澜的肩膀,低声威胁道:“朱星澜,我可是你亲爸!你不给钱,我就把你的破事全抖出去,看看外面那些人还会不会像现在这么支持你!等着被全网骂死吧!”
“随便你!”朱星澜艰难地撑着墙站直了身体,目光直直地盯着对方,声音沙哑却透着不容妥协,“你想毁我,就动手吧。我不会再被你威胁。”
男人瞪了他许久,最终一脚踹在墙上,狠狠吐了一口气:“好,很好!你给我等着!”
说完,他大步离开,带着一身怒气消失在公司门口。
朱星澜扶着墙,勉强站稳。他的呼吸紊乱,胸口闷得几乎要喘不过气,脸颊和腹部都传来刺骨的痛楚。他摇摇晃晃地站在那里,眼前一阵阵发黑,却依然咬牙撑着,没有倒下。
这一刻,他的身体很疼,心更疼。他的双手紧握成拳,指甲深深嵌入掌心,冷汗顺着他的鬓角滑落,却怎么也比不上心底的凉意刺骨。
朱星澜拖着疲惫的身体,忍着腹部和脸上的痛,步履蹒跚地站在路边,手一抬,勉强拦下了一辆出租车。他低声报了一个地址,整个人靠在车座上,疲惫得连眼睛都不想睁开。
路程并不长,但每一秒都像是刀子割过心脏,疼得让他喘不过气。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去找余落承,也许是因为他一直把对方当成最亲近的弟弟,他唯一的依靠。他渴望从余落承那里得到一丝慰藉,哪怕只有一句温暖的话,也能让他从父亲的恶语和流言的泥潭中爬出来。
车子停在熟悉的门口,朱星澜付了车费,抬脚走向余落承的家门。刚到门口,他正要敲门,却听到了里面传来的对话声,脚步猛地一顿。
“余落承,你早就恢复了记忆,还装什么?”纪礼择的声音带着嘲讽,传出门外。
“对啊,我早就恢复了记忆。”余落承的声音带着一丝冷静,却隐隐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坚定。
朱星澜的脑袋“嗡”地一声,心口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抓住。他僵在原地,手指抚上门,却怎么也推不下去。他竖起耳朵,屏住呼吸,继续听着里面的对话。
“那你装什么啊?到底图个什么?不累吗?”纪礼择有些不耐烦地问。
“我喜欢朱星澜。”余落承的声音低低地,却无比清晰,“我知道他不可能看上你,甚至不可能真正看上任何人,但只要他愿意把我放在身边,我装又怎么了?”
“喜欢就能装吗?你这样算什么,欺骗?”纪礼择语气更冷了几分。
“是,我欺骗了他。”余落承的语气很淡,但每一个字都像一把利刃刺进朱星澜的心,“但至少,他在我身边,不会孤单。比起那些想害他的人,我不觉得我做错了什么。”
门外的朱星澜如遭雷击,脑袋一片空白。他的呼吸急促起来,胸口的钝痛逐渐扩散,仿佛连全身的血液都被冻结。他曾无比信任的弟弟,居然早就恢复了记忆,却在他面前演了一出又一出戏。他说喜欢他,说要保护他,可这一切,不过是一场假象,一场彻底击溃他信念的骗局。
朱星澜后退了一步,脚步虚浮,连地上的台阶都踩不稳。他强忍住眼眶中的酸涩,仓皇地转身。他的手指在颤抖,整个人如同溺水的人,找不到可以抓住的浮木。
就连他最信任的余落承,也在骗他……那么,还有谁是真的呢?
“哥?”才刚刚迈出两步远,朱星澜便听到身后传来一声呼喊。那声音,熟悉得令他不禁皱起眉头,满心厌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