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夏迟疑片刻,却大胆地提了一嘴:“那……姑娘您觉得新来的少年如何?”
孟颜神色不屑:“他?不如何。”
“可我看您十分关照他,从未见姑娘您对哪位男子如此上心过,就连……”她微微垂首,“萧公子都不及呢!”
“你不懂,日后,你就知道了。”孟颜指尖轻点流夏额间,带着一丝意味不明的笑。
暮色四合,天边仅剩一抹残红,整个府中被笼罩在一片暖橘色的光晕中。廊下的灯笼早已点亮,在微风中轻轻摇曳,投下斑驳光影。
孟颜步履匆匆,眉宇间带着一丝焦虑,在流夏的搀扶下赶至西厢房。
门扉紧闭,流夏推开了屋门。
“吱呀”一声,打破屋内的静谧。
屋里的小厮正趴在八角桌上打盹,听见动静,迷迷糊糊地抬起头,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待看清来人,神情一怔,睡意瞬间消散了大半。
“大……大姑娘,这么晚了您有何要事?”小厮慌忙起身。
孟颜顾不得理会他,径直走至床榻前。从流夏手中接过纱灯,柔光倾泻而下,照亮榻上少年的面容。
少年静静地躺着,面色苍白,呼吸微弱。
孟颜举着纱灯,将他从头到脚仔细地打量一番,不放过一丝细节。最终又将烛光停留在少年虚弱而又英气的脸上。
眉宇间透着一股不屈的傲气。
“还没醒吗?”孟颜沉声道,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小厮挠了挠后脑勺,眼神闪躲,心虚回应:“未……未曾。”
她的心猛地一沉,一股莫名的恐慌涌上心头。伸手探了探少年的额间,果然,还是有些低烫。
孟颜嘱咐一番:“务必好好照料公子,不得有任何闪失。若他有个三长两短,唯你是问!”
小厮被她这番话吓得一愣,连连点头应下。
孟颜这才转身离开。
小厮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望着孟颜离去的背影,满脸疑惑:“大姑娘为何对此人如此上心?该不会是……”不管了,他打了个哈欠,“管他呢!”继续趴在桌前呼呼大睡。
谢寒渊倏地一睁眼,指尖摩挲自己的额间,似乎还残留着一丝温热。他清晰地感受到女子的手是怎么一番触感。
软软的,暖暖的,还透着一股暖香。却又不同于寻常的脂粉香,如同她本人一般,清丽脱俗。
然而,就连他的母妃,也从未这般温柔地触碰过他!
少年的你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眼眸深邃,有意思,真有意思!
这个姑娘,愈发得有意思!
他想要留在这里的心,更加得强烈了!他眯起眼睛,嘴角的笑意愈发玩味。
几日下来,孟颜孟清时不时逗逗那匹小马驹。
今儿趁着凉爽,孟颜孟清两人在院子里荡着秋千。小马驹则懒洋洋地趴在青石板铺就的地面上,难得的舒适惬意。
它乌溜溜的眼睛,时不时地转向孟颜,仿佛在确认她的身影。这些时日,它越发得依赖孟颜,与她愈发熟识,没有了昔日的拘谨。
孟颜脚尖着地,踢了踢下方的泥土,眼神有些空洞。她心想:哪怕他没有杀自己,可他前世对自己的所作所为,也不可原谅,为何如今我还要这般悉心照料他?好不公平。
前世种种横亘在她心中,冥思之际,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
孟津散值回府,眉宇间散发着一丝疲惫和阴霾。自打出了那件事后,他脸上就鲜少有笑容,总是一副思虑过重的模样。
孟颜看到父亲风尘仆仆地进了大殿,快步跟了过去。
“阿姊,等等我。”孟清在后唤道。
“爹爹,可是被朝堂之事扰乱心神?我让流夏给您熬碗莲子羹,宁心安神。”
孟津揉了揉眉心:“被一些事情耽搁,此事与前朝牵连涉深,一时半会儿也说不清楚。”
孟颜眼神一凛,迭声问:“可是与谢穆宁一事有关?”
孟津点点头,面色凝重:“皇室外戚意图借钦天监之口断言此番大火纯属意外,草草了事,于是我同他们争执许久,几乎……要吵翻了天!”
皇室外戚这般上心此事!
孟颜沉吟片刻,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丝绢。
就在这时,流夏端着茶点挪步前来,朝孟颜使了个眼色。
孟颜心领神会,立马从大殿退下。
来到东厢房后,还未等她开口,少年一见到孟颜,哭着鼻子一把抱住她的大腿,跪在她面前哀求:“姐姐不要赶我走好不好!我愿意为姐姐做牛做马!呜呜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