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挖的防空洞。里面有储备的粮食、水,孩子们喜欢在里面玩捉迷藏。”院长笑着解释。
“嬷嬷,你带三小姐、二少爷去参观下。我还有些事务要处理,慢待了。”有个工作人员匆匆忙忙找来,院长放下阿城,歉意地走了。
“要来了,要来了!”李昊搓着双手,想拉林夏走人,嬷嬷却堵在了他的身后。
“二少爷,跟我来吧。”嬷嬷和煦的笑容像是僵硬的面皮,手指上的珍珠粉簌簌地往下掉,连走路的姿势都带着机械。
“小瞎子,咱们……”
一阵风从地窖那吹来,林夏闻到了熟悉的檀香味。
她捡起玻璃珠给独眼女孩阿月,随着她往入口而去。
贺凡真也跟了上去。
“哎,疯了疯了!”李昊跺脚,他一个人可不敢回贺公馆。
地窖门被推开时,霉味混着地下的潮湿腥气扑面而来。
九盏长明灯围成诡异的圆圈,每盏灯油里都沉着颗珍珠。
本来欢呼雀跃闹着主要捉迷藏的小朋友们似乎是找到了绝妙的藏身位置,一个个说完“来找我呀”后都没了声音。
阿月和阿城走到圆圈处,停住,眼神木然、一动不动。
“他俩最喜欢玩一二三木头人。”嬷嬷的声音突然变得空洞而刺耳,她伸手揭开圆圈中盖着的白布。
周幼仪被破布堵住嘴、四肢绑紧——洋娃娃一样被摆在供桌中央。
“小哭包,你怎么这么惨!”李昊惊叹。
林夏示意他和贺凡真帮忙给周幼仪解绑,嬷嬷的手臂却突然伸长两米,将他们拦住。
她的头360度旋转过来,眼眶血淋淋滴着粘液。
“自融结,转光明,变作珍珠飞玉京。”
阿月和阿城一人手里捧着一颗眼珠子跪倒在供桌的两侧。
“左、左倩?她们把周幼仪认成了左倩?可是,时间上不对呀?”李昊慌张地躲到了林夏身后。
“贺凡真,你知道这句话的意思吗?”林夏望向一旁不吭声的帅气男生。
贺凡真却不接她的话,柔声唤:“出来吧。”
“明远说要给她永生……”沙哑的女声从背后传来。
贺家大少奶奶李锦绣蓬头垢面地倚着墙壁,金丝雀旗袍上沾满香灰。
“郑书,你檀儿表姐生在七月十五,是她的福分。我知道你一直在找她,现在你找到了,你走吧。”
嬷嬷长长的手臂挥来,眼看着就要把贺凡真打出去,被他堪堪躲过。
林夏突然抓住了李锦绣的手腕,那上面的乌木佛珠旁是一个发旧的红绳、系着一枚海贝。
“把哥哥还我。”
外面惊雷炸响,李锦绣桀桀怪笑,反抓住林夏的手按向墙壁,青砖缝隙里嵌着密密麻麻的珍珠,被婴儿的脐带穿起,像是一串项链。
她的旗袍开始蒙上层胶质菌膜,从怀里抽出半幅婴孩肚兜,金线绣的"长生"二字正被蠕动的血丝蚕食。
"他吃了那孩子就不会死了。"李锦绣眼神疯狂,将林夏拽到供桌前,摁倒在地,供桌下面的玻璃罐里泡着具微型木偶,檀木身躯缠满发光脐带,脐带上缀满了珍珠。
"你想你哥哥死吗?"
林夏在闪电中看清——木偶面容与“哥哥”很像,心口裂纹里塞着褪色的红头绳,但是不是“哥哥”。
她松了口气。
“剖开檀儿和那两个孩子的心。”李锦绣残忍吩咐嬷嬷。
尖刀森寒,躺在供桌上的周幼仪吓得尽力挣扎。
“救人!”林夏猛地撞翻供桌,周幼仪摔出供桌,嬷嬷的第一刀刺偏,李昊赶紧过去扯周幼仪的手臂,贺凡真则冲过去夺嬷嬷手里的刀具。
李锦绣恶狠狠地望向林夏:“亏你哥哥平日里那么疼你。你以为你烧了名册我就不知道他们的生辰了吗?小翠过目不忘。”
“阿城过来。”李锦绣柔声唤。
那个俊秀的小男孩似乎长大了点,乖巧地走了过来。
“把仙丹吃了。”
李锦绣说完,阿城竟按照她的话将眼珠子塞进了嘴里,林夏看的直犯恶心。
李锦绣得意地大笑,手里不知道何时多了一把刀,一刀插进了阿城的胸口。鲜血喷了她满脸,她却完全无动于衷,不顾阿城的哀嚎和挣扎,生生刨出了他的心。
一颗鲜活的、蠕动的泛着荧光的心脏。
李锦绣的嘴巴裂开成四瓣,张口将心脏吞了下去。
然后她的腿突然变成了鱼尾,扫荡过整个地窖。
贺凡真扯过愣住的林夏,奋力往外逃。
雷声再次炸响,林夏、贺凡真、李昊和周幼仪四人到了防波堤上,旧港灯塔亮起诡异红光。
人声吵嚷,贺府管家的长衫浸透荧光海水,怀中抱着具缠满海藻的尸首。
“二少爷、三小姐,大少爷的尸体找到了。”
那尸体被海水泡得鼓胀发白,看不清模样,但是胸腔却似活着般鼓动起伏。
贺凡真掀开尸首衣襟,暴突的腹腔内填满珍珠,每颗都嵌着孩童乳牙。
李锦绣疯了般的尖笑混着潮声传来,她正将独眼女孩推下礁石。
"明远说你可以给孩子找到新药引。"
海风吹来泛黄的账本,林夏看清最后一页记载:民国二十年七月至今,慈安堂共收留过十一个七月十五出生的孤儿。
礁石旁边有一个布包,正式林夏寻找的书包,里面装着透明的盒子,木偶完全无损地躺在珍珠里。
博物馆里,汝窑白瓷旁的注释中贺凤霞的名字正被血丝缠绕成"林夏",然后又一闪而逝。
“林夏,林夏。”小胖陈继祖小声地喊,“你们四个干嘛盯着这只瓷碗看这么久?”
林夏回过神来,看到同样一脸迷雾骤散的贺凡真、李昊和周幼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