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月练道:“你刚开始说这玩意是恶灵阵的实质?那也就是说,现在的恶灵阵不一定需要恶灵阵主,一段带着妄念的记忆就可以落阵?”
“没错,”地藏王点点头:“现在外面传回来的情报也确实如此,有些无害的恶灵阵,阵主甚至是判官小队认识的人的记忆生成的,而且并不完全一致,会随着时代和外部条件随机生成。”
“哦?”白月练饶有兴味地看着地藏王:“既然如此,沈令妤会不会也是我们认识的人?”
地藏王皱了一下眉,思考道:“不排除这个可能,而且根据蝉时雨交上来的总结报告,沈令妤甚至跟应溪山一样,都直接接触了元英。”
白月练把杯子放下:“得了,这下地府可要热闹成一锅粥了。要是有需要,你就派人来找我,管理我不行,打架还能帮点忙。”
地藏王难得地笑了一下:“放心吧,少不了你的。”
——
黑暗中,燕槐序突然睁开眼。
隔壁房间传来走动的脚步声,大概是白月练回来了。燕槐序面无表情地躺在床上,瞳孔有点失焦——她居然做了一场噩梦。
这可算是能称得上见鬼了,燕槐序从不做梦,今晚却破天荒地梦见了她和元英的生死一战,在那片古战场上,硝烟凛冽,血气飞腾。
太过身临其境的感觉搞得她手指有点麻,也没用继续睡的欲望了,索性翻身坐起来,够过床头上的水杯,刚递到嘴边,就听见阳台一阵窸窸窣窣,她皱了皱眉,起身拉开了阳台的门。
白月练大半夜偷偷翻别人家阳台,被逮了个正着。
燕槐序:“……”
“呵呵,”白月练干笑一声:“那什么,我鞋带好像落你家阳台上了,我过来找找,没打扰你睡觉吧?”
她话说完,燕槐序却没回答,只懒懒地靠着阳台门,眼尾还有点红,像是有没干的泪痕。
燕槐序又开始了,白月练想。
她又在散发那种诱惑,若有似无的邀请,像一朵危险的罂粟,她好整以暇地看着你,心里想的是征服你,统治你,让你跪在地上,把她的脚放在自己膝头,然后抚摸她白润的脚踝。
“你怎么了?”白月练不由得咽了口唾沫,压低了声音:“……被我吵醒了还是没睡好?”
燕槐序却轻轻一笑:“饿了。”
白月练盯着那张脸,愣愣地哦了一声,足足过了半分钟才回过神来:“……哦,饿了,饿了好。那什么,正好我也没吃呢,我做点吧?你想吃什么?”
白月练自顾自地走进燕槐序家里,啪啪几下摁开了房间里的灯,燕槐序被灯光刺了一下眼,懒洋洋地躺回床上:“都行。”
白月练打开冰箱:“都行是什么意思?不许都行,都行最难伺候了,我看看……你这还有点鱼,喜欢清蒸还是红烧?糖醋?牛小排怎么吃?燕队燕队燕队——说话呀!”
燕槐序动了一下手指,被这闹腾的热闹从古战场拉回了人间,她翻身起来,靠着房间门指挥道:“多宝鱼清蒸就行,其它的随便。”
白月练拿食材的间隙瞅了燕槐序一眼,突然洗了把手,把自己的厚外套脱下来往燕槐序身上一盖,驱赶道:“去去去,床上躺着去,马上入冬了你也不嫌冷……玩会手机吧,一会儿好了叫你。”
白月练愿意自己忙活,燕槐序也不拦着,她最后看了一眼那系围裙的高挑身影,莫名觉得有点熟悉。
这种熟悉感就跟在沈令妤恶灵阵里一模一样,甚至是一种强烈的...既视感,好像在哪里见过一样。
燕槐序披着的外套上传来白月练特有的香味,跟她头发上是一种味道,烧着了的梅花木头,干燥炙热。
燕槐序坐在沙发上,缓缓把外套拿下来叠好放在一边,坐了没一会儿,就闻到厨房传来的香味。
时间仓促,白月练没做很多,但也不马虎,甚至把胡萝卜片切成了心型,不过燕槐序挑食,粥里吃到胡萝卜就会挑出来。
白月练看她慢条斯理地挑鱼刺,突然问道:“刚才梦见什么了?”
燕槐序淡淡道:“我从不做梦。”
“这样啊,”白月练往燕槐序碗里夹了一筷子青菜,又道:“你不问问我地府的事顺不顺利吗?”
“不顺利也不会因为我问了就变得顺利,”燕槐序掀起眼皮,眼里带着点懒惰的笑意:“而且东岳大帝在呢,能有什么不顺利?”
又开始了。
白月练磨着后槽牙,眼睛却没办法离开燕槐序,那尾音里含着钩子的话,那一片醉人的笑意。
地藏王说杜子仁不想回答问题的时候会反复地说车轱辘话,蝉时雨不想搭话的时候会傻笑,这本来都是很正常的打太极手段,但是到了燕槐序这,怎么就进化出了这种方式?
她既不顾左右而言他,也不装傻,反而引诱别人,而这一招还百分百见效,特别是对白月练。
顶着燕槐序的目光,白月练一点正事也不想说了,轻易被燕槐序岔开了话题,等她再回过神来想起自己要说什么的时候,燕槐序已经吃饱要跑了。
这个坏人。白月练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