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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过三道生物识别门,寒气扑面而来。
密室中央的医疗仓里,军师苍白的躯体浸泡在无色的营养液中,面色寡淡,毫无血色,是最最不引人注目的一张脸。
“您倒是睡得安稳。”赫洛的指尖在医疗仓外描摹军师苍白的脸,像描摹一块封在在琥珀里的远古昆虫。
这是三年来他第七次站在这里,每次来到这里前都要去一次作训场——以保证自己不会在军师面前失态,就算祂沉睡着。
“西南区还有七个监控基站没瘫痪。
新兵营的菜鸟拆个信号塔都能触发圣殿的警报。
黑市的暴乱压下去了,
还有已经控制住了关键的运输航道……”
赫洛低声说着,
“还有人类陆溯影,谨遵您的教诲,已经拉拢。”
医疗舱的液体中浮起一串气泡。
赫洛条件反射般做出攻击形态,又在看清气泡排列的符号后僵住——那是军师教他的第一句古虫语:【疼吗?】
赫洛绷紧的腰腹突然卸了力,整个人跌坐在舱门边沿。
这个姿势让他想起第一次见到军师的情形——
十八岁行刑前的那个雨夜,军师的声音突兀地响在他的脑内:
【向虫母许愿要付出代价,孩子。】
当时的他怎么回答的?
哦,对了。
【我愿意献上我的血肉与灵魂】
他在去刑场的路上拼尽全力地逃离了,等他浑身是血时,
军师的手就是那时候按在他眉心,莫名的香味带着安定的意味。
“会有点痒。”
军师的声音像隔着千年冰层传到他的耳朵,
“忍过蜕壳期,你就不再也不会任人宰割了。”
……蜕壳期,不是古虫才有的说法吗?
赫洛在昏过去前这么想着。
赫洛至今记得那种瘙痒——像是千万只小虫肆意乱爬,从四肢百骸一路钻至心底。
当他新生的翅鞘捅破皮肤时,意识模糊之间,他听到军师正给他用古虫语哼着安眠曲。
等赫洛终于从昏迷中醒来,赫洛下意识地伸出指尖,溃烂的皮肉重新变得光滑,之前因为缺乏信息素而疼痛的腺体不再红肿。
“醒了?”军师笼罩在黑袍中,淡淡地问道。
当时愣怔的赫洛没有回答,现在的组织首领倒是可以同样淡淡地回答。
“我该醒了……您总说我是您完美的作品。”
赫洛的战术手套在医疗仓表面刮出刺耳声响,“我会做到的。”
“首领!B-3区有紧急敌袭!”副官的紧急通讯打断密室死寂,赫洛走出密室。
没有看到医疗仓内军师最后缓慢拼出的一句话。
【我亲爱的孩子,请不要哭泣。】
【忍耐,等待,蜕壳时机将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