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幸的是,耿可连刚刚结束下午的忙碌,准备去吃饭,普罗赶紧追上她。
耿可连完全没有来自同级的那种敌意,非常详细地给他讲解了校园卡的使用规则,一点儿都不藏着掖着,包括说起实验室有关的话题也是,告诉了普罗很多必须要知道的爱恨纠葛。
听着耿可连的滔滔不绝,普罗渐渐放松下来,试探着问:“你有没有感觉大家好像都不太理施……额嗯,施老师。”
耿可连惊奇地瞪了一下眼睛,“你好敏感哦,他确实额——比较孤僻,但那还不是最主要的,郝老师派他当实验室的大管家,他管得相当额——细致,搞得大家不太愉快。你看见郝老师门口那几袋垃圾了吗?他今天已经因为它们发了两场大火了。”
普罗感觉自己的状况十分不妙,是小老婆养的不说,小老婆和嫡系子弟关系还不好。
耿可连挥挥手,“不过这都不重要,他强的可怕,有很多数据,能出很多文章,他再离谱也会有人舔他。”
“啊?”
“说实话我还挺羡慕你的,还有人带,我都是吃百家饭。”
“没人一直看着你也挺好的,很自由。”普罗安慰她。
耿可连把煎蛋一整个吃掉,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提醒普罗:“你不是还要给施老师带饭吗?”
“哦对对对。”
耿可连提示他:“我经常看到别的师兄给他带那家盖浇饭,麻婆豆腐盖浇饭什么的。”
普罗大吃一惊,“麻婆豆腐盖浇饭?”
“嗯,怎么了?”
“他没说什么?”
“没有啊,我看他吃得怪香嘞,吃完还趴一会儿。”
普罗忍不住露出诡异的笑容,“他要趴一会儿大概率是因为胃痛死了。”
“你早就认识他?”
“对,我本科那会儿就认识他。”
“你们是……”耿可连把筷子放下,绞起两只手。
普罗有点恐慌,他不想这么快就失去一位友善的朋友,“你不恐同吧?”
“哦不,完全不!那我有一个疑问,是他要到这个学校来,所以你才到这里来,还是你到这里来,他才来这里的?”
“这……我也不是很清楚,他知道我要来这里,我提前不知道他要来。”
“哇哦——他好甜。”
“他甜?”普罗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
“你一定要知道,研究生毕业是一件很难很难的事情!以他的履历,绝对能去一个待遇特别好的学校,但他到这老破小来,为你保驾护航,不论是专门的,还是巧合,对你来说都恩同再造!”
普罗仔细回想了一下,“他确实在比较重要的时候都会给我帮忙,只不过是以一种不太令人愉悦的方式。”
“哎呀,知足吧老弟!”耿可连合起双掌,“老天爷,也赐给我这样一个两肋插刀的对象吧!女的、男的、男的变女的、女的变男的、男的却认为自己是女的、女的却认为自己是男的、又是男的又是女的、不是男的也不是女的都可以!”
普罗笑起来,“你还挺包容开放。”
“那当然了,我可是饱受封建思想的折磨,相当痛苦,希望那些毒瘤观念能结束在上一代,不要再延续下去了。”
普罗注意到她刚刚故意把“女的”放在“男的”前面,小心地问:“重男轻女?”
“对!现在我们全家都盼着我赶紧毕业好出去赚钱呢。”
普罗听着就很窒息,还没能安慰一下耿可连,他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
是施严试打过来的,他略带手忙脚乱地接起来:“喂?”
施严试劈头一个强势问责:“怎么不回我的消息?”
“我在吃饭,没有看见。”
“哦,你还要多久回来?”
耿可连看普罗的表情出现了空白,赶紧给他比了个十。
“大概十分钟吧。”
“好。”
然后电话被挂断了。
普罗突然很恐惧,“他是嫌我太慢了吗?”
耿可连赶紧扒拉了几口米饭,“可能他只是问问时间,好再安排点儿别的实验,他把自己逼得很紧,有时候都凌晨一两点了,我还在实验室看见他。”
普罗惊诧地问:“你凌晨还在实验室?!”
“我的作息比较奇怪,我做实验做困了就去睡觉,睡好了就来,没有昼夜节律,我可能会在一天中的任何一个时间清醒或睡觉。”
普罗目瞪口呆地看着她。
“这有啥的,学校里比我怪的人多的是,大家都像疯了一样,我还算比较正常的,那种坐长椅上、撑着头、好像很绝望的人,你千万别靠近。”(后面会考)
普罗感到有些恍惚,自己好像进了一个异世界,这里的一切都跟外头不甚相同。
耿可连用指尖点着手机屏幕,“哎朋友,我建议你抓紧,施老师是掐点儿之王。”
“好好好!”普罗拼命吃起了他的拌面。
普罗带着施严试的“清淡饮食”赶在九分钟结束的时候回到了休息室,施严试刚好洗完手走过来,他看到面汤上漂的青菜叶,看起来有点失望。
“哈?你吃别的不是会肠胃不适吗?”
“是——”施严试低头接过了清汤寡水的面,小声嘀咕了一句,“但是别的好吃。”
普罗忍不住笑出来,原来这家伙是个大馋嘴,“我家乡有一句俗语‘宁愿疮流脓,不让嘴受穷’。”
施严试理直气壮地说:“我的关键肠胃问题不在于吃得清不清淡,而在于吃得毫无规律。”
普罗很疑惑,“既然你很清楚关键在哪里,为什么不对因治疗一下?”
施严试无可奈何地耸了耸肩,“我没办法。”
“嗯?为什么?”
“实验不等人——过几天你就明白了。”
“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