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盖上系里那个章子了吗?
“还没有。”
“我知道了,你稍等一下。”郑派挂断了电话。
普罗把他的样品插进冰盒里,中止实验,紧张地守在电话前。
一两分钟后郑派回拨过来,“你过两个小时就去盖章,盖完立马来找我,今天就把这个事情办掉。”
普罗惊喜万分,“非常非常感谢!太给您添麻烦了!”
“不,这完全是给你们学生添麻烦,你们本来就忙,就这点鸡毛蒜皮的小事,耽误那么长时间。”
普罗对郑派的敬意在此时达到顶峰,这校长应该让他来当!市长也应该让他来当!整个华中华南地区就该让他来管理!
普罗第三次来到郑派的办公室门前,每一次站在这里,他的心境都大不相同,他抑制住内心的激动,轻轻在门上敲了三下。
郑派的声音立刻传出来,“是普罗吗?”
他腼腆又感激地露头朝郑派一笑,“郑老师,我盖好章了。”
“来来来,我快给你签掉。”郑派显得比普罗还要着急。
普罗双手把申请表放到他的手边。
“铃铃铃——”
郑派的手机响起来,他看了一眼来电人,先把字签了,一边递给普罗,一边接起来——
“又有什么事?
小事个屁,小事怎么可能劳动你给我打电话?
什么?不是我说,你们也太过分了吧,连这都得走后门才能有?
人家两个小姑娘都考察了一年了,马上就要转正,你现在一个电话就让我把她们换掉,我张不开这个嘴!(后面会考)
行,你张得开嘴你去说,我不管你们了!”
郑派啪的一下把手机扔到桌上,大骂:“岂有此理!成何体统!”
他见普罗还没走,忍不住跟他发泄心中的义愤:“我们的普通学生已经很苦了,干嘛还要把所有的苦都给他们吃!”
普罗苦笑了一下,他就是普通学生的一员,真是越能吃苦就越吃苦,越能吃亏就越吃亏。
“快去吧,把这个表交了,就能住宿舍了。”
“好的,谢谢郑老师!”
当普罗飞奔到行政楼把申请表提交上去的时候,却没有那种如释重负的感觉。这件事也这么平淡地结束了,没给他留下任何成就感。
没过几天他就顺理成章地搬离了施严试的租住地,他也不清楚自己这么迫切地想要离开,是因为犀牛望月的老鼠,还是因为和施严试朝夕相处。
老鼠是毋庸置疑的坏东西,半夜咬得铁皮坚果桶咯吱咯吱响,金属刮擦让普罗全身起鸡皮疙瘩;施严试虽然常常让普罗气结,但并不全然是个坏东西,虽然他嘴巴就应该被缝上,但他行动上其实挺够意思的,在普罗上课的时候,他独自做出了很多数据,像给女儿攒嫁妆一样,最后通通拿给普罗毕业。
第二年-秋
湿热的夏天终于过去,下了几场雨后,天气又该死的湿冷起来。
普罗和徒书贯的樱桃专题从夏天一直持续到了初秋,徒书贯可以熟练地线上支付了。其实他学起来挺快的,毕竟他之前已经艰难完成了线上图书馆系统的建设,他不缺乏现代化的能力,而是缺少使用场景。
接下来他们开启了草莓专题,后来他们不满足于只品鉴水果,在回来比较早的一个下午,普罗带徒书贯去逛了菜市场。
在徒书贯惊异于手腕一样粗的山东山药时,郝奇和施严试在不远的苍蝇小馆吃部队火锅,施严试自己就吃掉了三块面饼。
徒书贯受到菜市场的启发,约普罗周天去逛了海鲜市场,在摊铺老板的同意和普罗的鼓励下,他把手指伸进冷水里,又空又软的海肠立刻卷住了他的指节,他哆嗦了一下缩回了手,和普罗一起哈哈大笑。
而施严试周天都还在写材料,见郝奇又要出去花天酒地,气愤地敲了他一顿竹杠,去海鲜市场旁边的日料街大吃特吃,两人一边互相看不顺眼、逼逼赖赖,一边吃了一大堆肥肥脆脆的三文鱼腹和冰淇淋状的金枪鱼大腹。
普罗在海鲜市场的电梯里看到了宠物展的海报,和徒书贯约好下下周天去看看狗狗。碰头的那天天气很好,有阳光的秋天一切都很完美,两人一直发出被小狗击中的“哦~”声。就在他们准备离开时,突然冲出来一只对自己体重没有明确认知的狐狸色拉布拉多,它大跳起来扑到徒书贯身上,徒书贯的上衣下摆和裤了都被刮脱了线,普罗抱歉地带他去面料市场找有经验的老师傅修补。
徒书贯面对着摞到天花板的新面料发出由衷的感叹,每个店面都有一位中英双语的优秀女士为顾客服务。几百匹几百匹的面料卷像图书一样排在一起,他逐卷品鉴起来,有些面料更加精美了,即便在极差的光线下也反射着美丽的光泽,有的面料则出于节省成本的考虑而因陋就简,但它们都是新的,徒书贯从来都没见过,这一点就足够让他在这个破破烂烂的四层楼里逛一整个下午。
普罗饶有兴趣地听着他只言片语的评论,与施严试的自说自话和滔滔不绝不同,徒书贯大多切中要害、点到为止,常常问普罗怎么看,给予他极高的话题参与度。
在徒普两人流连于各种黑灰棕蓝的面料时,施严试和郝奇抬了一大箱发霉的皮鞋皮具去顶楼修复,施严试愤愤地对郝奇说:“在我来这里之前,从来都不知道皮还能长霉!”
郝奇耸耸肩,“只能说你老爹在选择住址方面很有一套。”
“你干嘛要跟来?”
“我来除掉皮衣上的皮革、烟草和乌木味儿。”
“哦?你终于讨厌这个气味组合啦?”
“那当然不可能!因为你老说老说,我快被你烦死了!”
徒书贯和普罗已经乘扶梯到了上一层,普罗往下张望了一眼,“我怎么听见我老板的声音?”
徒书贯走进另一家面料店,“你太紧张了,可能是扶梯在响。”
四人都不知道,这是他们距离最近的一次。(我服了,这对背德二人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