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总不会要莫名其妙给我一大笔钱吧?”
“当然可以啦!”郝奇好像终于找到了自己大施拳脚的领域,“我缺啥就是不缺钱!以前投机倒把赚了老多!我怎么给你啊?你要避税不?”
“我拒绝,打发叫花子呢?”
“哎,这哪是打发叫花子,这是创造富二代呢。”
“呸!我如果想要钱,哪轮到你给?拿上你的臭钱,闭上你的臭嘴!”施严试可不是那种容易被迷惑的贫苦子弟,他虽然坚决地要跟原生家庭割裂,但原生家庭还是给了他说不要的底气。
郝奇挨到他身边,像一只巨大的德牧一样半跪在他椅子旁,“哎呀,小施老师,你——”
施严试严词纠正他:“大施老师!”
郝奇连忙改口:“大师,大师老师!你有什么困难就告诉我,我可以跟你分担!”
“别说的这么亲热,你是我什么人啊就要分担我的困难?”
“我我、、我——是你领导!就该分担你的困难!”
施严试用手背拍拍他的脸,“好家伙,你要是真想帮我的忙,就老老实实坐那儿,把今年毕业生的毕业论文改了。”
“噫——”郝奇大脑中出现了许多痛苦的回忆,但还是龇牙咧嘴、唉声叹气地去了,连他最爱的光屁股大游行都没去参加,乖乖地跟施严试一起工作到晚上十点多。
他把那段实验结论改来改去、改去改来,最终全删了,自己重写了一遍,一看还有四十多页,叫苦连天地举手投降,“这是什么逼工作啊?这跟慢性自杀有什么区别?今天改不完了,明天继续吧,再审我就要癫痫大发作了!”
施严试哼了一声,“去把窗户关起来,晚上好潮湿。”
郝奇探身照做了,“你得回去睡觉了,熬夜和工作都不利于创口的恢复。”
施严试头都没抬,“你先走吧,我弄完这一节就走。”
郝奇没起身,想等他一起走,往后仰躺在破椅背上,看着天花板打了个哈欠,吧唧吧唧嘴,“嘴里一点儿味道都没有,想吃点儿酸酸甜甜的东西。”
施严试忙着呢,没理他。
郝奇一个鲤鱼打挺,抓起钥匙就准备出门了。
“哎——”施严试叫住他。
郝奇满脸堆笑地转过身来,“你不会是要提醒我没穿外套吧?这么关心我吗?”
施严试翻了个白眼,“神经。”
郝奇没穿外套就出去了,施严试无语地从鼻子里长出了一口气,过了一会儿,他忍不住探头往窗外看,见郝奇真只穿了一件渔网针织衫在冷风里走。
他心里直冒火,站起来一把拉开窗户,冲下面喊:“你也太幼稚了吧!今儿倒春寒!”
郝奇仰头冲他挥手,黑夜中龇着两排白牙。
施严试粗暴地从衣帽架上把郝奇的皮衣扯下来,团成个球,像扣篮一样从窗户里扔了下去,“穿上!”
理论上说皮衣是不怕摔的,但郝奇深棕色皮衣上有个亮红色的帽子,亮红色的帽子上还嵌着一个黑亮亮的墨镜。
这件衣服一落地立刻就报废了,墨镜摔得粉碎,拉链头也摔劈了,矜贵的皮质也被刮了两长道。但郝奇高兴的不得了,乐呵呵地捡起来穿在身上,展示了一个像假面超人一样的帅气旋转飞踢。
施严试烦躁地吼道:“我讨厌你这种博取关注的行为!”
说完砰的一下把窗子关上,愤恨地抽了自己一巴掌,骂道:“你贱呐你,这么简单的钓鱼,你就这么轻易上钩!”
巨大的恐惧从他的胸中升起,他感觉自己近来的行为完全不受大脑的控制,想的是一套,做出来是另一套,这种受情绪支配的模式令他十分恐慌。
他费了很大的劲儿才赶在郝奇回来之前压制住汹涌着的思潮,强迫自己安安静静地坐下来,看着屏幕,手指起码得输入点儿什么。
郝奇很快就提着两个门口水果店的袋子回来了,“你猜我买着什么了?”
施严试黑着脸没吱声,但手指在键盘上拼了一个“不猜”。
郝奇笑嘻嘻地自说自话:“是美早樱桃哎!又大又红、汁水充沛、酸酸甜甜、清清爽爽,多适合这样一个加班的晚上啊!”
施严试不悦地啧了一声,“我正忙着呢。”
“你也太好笑了,吃樱桃是什么大活儿吗?还得专门抽个时间干?还不顺嘴的事儿吗?”
郝奇一个个把樱桃梗拔掉,洗干净,放在一个纯白的、满是花卉浮雕、把单色灯光折射出七彩光芒的瓷碟子里。
施严试瞥了一眼,嘴角往下瘪了一下,“很像我爸的作风。”
“哦!报意思,换掉换掉,马上换掉!”郝奇立刻把白碟子抽出来砸了个稀烂。
“嘶——不是,你也太夸张了吧?”
郝奇又从柜子里掏出来一个空气加湿器,把头扔掉,把樱桃放在储水腔里,“这个绝对没问题,绝不可能有人用空气加湿器盛水果!”
“……”施严试都不知道自己该不该笑。
郝奇像抠开中药丸外面的蜡壳似的,把樱桃对半掰开,把核取出来,由于这樱桃品质上乘又新鲜多汁,红色的汁液顺着他的手指就流进了他的袖子。
“真恶心……”施严试皱了皱鼻子,继续写修回意见了。
郝奇去了两三个樱桃的核,把可完全食用的果肉拢到手掌里,“张大嘴张大嘴——”
“不要,我不要!”
郝奇不依不饶,就要拿沾满红色果汁的手扒拉他,“张大嘴!张大嘴!”
“别碰到我的衣服!”施严试今天穿了一整身浅色的衣物,慌乱中张大了嘴,只希望郝奇能赶紧远离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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