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用手机挡在额头上,眼睛勉强才能睁开,强撑着走到实验楼,他说不上来身上到底是热还是冷,一个劲儿的打哆嗦。
普罗提着两袋豆浆从食堂那边过来,耿可连与他分头行动,去便利店给他俩买烤红薯和溏心蛋了。
他远远瞧见一个人要倒要倒的,看身形像是施严试,但又一想,施严试那个铁人,即便是手摔断了,一天也得单手操作俩实验,怎么可能这么弱。
走近了一看,真是施严试,普罗赶紧上前搀住了他,“你咋啦?!”
施严试感觉脑袋像是被一层塑料袋蒙住了,恍恍惚惚的,也说不出个一二三来。
“要不要去医院啊?”
施严试拒绝了,说是离命远着呢。
耿可连正好和两人汇合,和普罗一起架着施严试上楼了,给他抬到办公室里,放置在沙发上。
普罗给施严试打开空调,他嚷嚷冷,耿可连去休息室拿来自己的毯子给他盖,他又嚷嚷热。
二人面面相觑,“这可怎么弄?”
普罗打开窗户,“静置一下得了。”
施严试跟地主似的躺了一会儿,缓了过来,耿可连识相地退了出去。
普罗给他剥了个小红薯,“你是热着了,还是冻着了?”
施严试面色苍白地描述今天一早的舟车劳顿:“我出门的时候很热,进了地铁很冷,换乘的时候很热,进了地铁很冷,出了地铁又很热。”
“天呐,这着实难顶,而且你还是空腹,”普罗给他倒了一大杯水,“哎,如果你在家里吃了早饭再来会不会好一点?”
施严试起来就着普罗的手把水喝了,疲惫地躺下去,指出一个反人类的事实:“我没办法起更早了……”
“太可怜了,”普罗蹲下来,把自己的衬衫卷了卷给他当枕头,他举了举腕上的手环,“那你安静地睡一会儿吧,有事就喊我。”
施严试闭着眼睛点点头,打算躺十分钟就起来工作。
当他被开门声吵醒时,睁开眼看到郝奇提着肥甘厚味进来了,倒吸一口气,猛坐了起来,“完了!中午了!”
郝奇见他躺在沙发上,惊讶地问:“你昨天晚上不会没回去吧?”
“不,我早上中暑了。”
“啊?不舒服就回去歇着呗,反正平时的工作也是一个人做,不是你做,就是我做呗。”
“……原来你也知道自己平就是个吉祥物啊。”
“我自己干了点儿啥,我自己还不清楚么,你回去吧。”
施严试挑起一边的眉毛,“这大中午头上,我长途跋涉回家?”
郝奇看了看外面被热度扭曲了的空气,“哦,这不太合适哈。”
施严试扶着沙发靠背慢慢站了起来,衣服都黏糊糊地粘在身上,头发里一股汗味,这让洁癖的他非常不适。他把当作枕头的衬衫用力甩了两下,已经皱起来了,得熨一下才行。
“唉……我后悔住那么远了。”
郝奇正在打开咖喱蟹的锡纸盒,听他这么说,立马笑嘻嘻地建议:“哎,大师老师,我有一间向阳的卧室,带独卫,民用水电,就在这附近,你要不要租?”
施严试瞪大了双眼,“哈?!你怎么现在才问我?”
“饱尝社会疾苦之后,获得福利的时候才感觉更幸福啊,要是一开始就得到了所有,岂不是一切都稀松平常了?”
“啊?所以你就眼睁睁地看着我寒来暑往、奔波劳碌了一整年?”施严试话一出口就后悔了,他干嘛要郝奇心疼他啊。
“也不是啦,之前我多少是有点儿放浪形骸,跟别人住的话不太额……不太方便,现在我要重新做人啦!”
“放荡!恶心!变态!”
“不是你想的那样!就只是开开摇滚、朋克、爵士各种主题的party之类的。”
郝奇见施严试还是不为所动,继续诱惑他,拿筷子往窗前那栋高楼一指,“就在那儿,步行十分钟就到了。”
“哈?!”施严试像见了鬼一样,惊讶得张口结舌了半天,“原来你小子住的这么好!”
施严试早就考察过了,那个小区最普通的户型也得20万一平,而且还没有小户型,都是150平往上的大平层。
郝奇谦逊地拱拱手,“过奖,过奖,早年投机倒把的非劳动所得。‘干一辈子厂子不如买套房子’,我们那帮人是不是把房价炒的很高?”
“哈?!你还是个资本家?”
“那倒不至于,一开始我很好奇那帮人到底在搞些什么,搞明白之后就觉得没意思了,没捞多少钱。”
施严试鄙夷地后退了一步,“我爸说要远离富商和政客,他们为了自保,会把所有人都拉下水。”
郝奇鼓着掌说:“非常正确的判断,这个得听你爸的,我就是知道的太多了,要不是因为好奇是杀不死的,不然我早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