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陈默的报复才刚刚开始。转战商界的陈默精心编织关系网,刻意结交林家政敌,三番五次设计打压。最终,林家在多方夹击下轰然倒塌。
最具戏剧性的是,这时候林念舒才鼓起勇气找陈默对质。当误会解开,陈默一副愧疚模样,对她百般呵护。而她竟沉溺其中,甚至在家道中落后,依然选择待在这个毁了她家的男人身边。
莉莉不断分析着小说原著,作者用看似温情的笔触织就的,不过是男权叙事的糖衣炮弹。
之前和阮佩雯的谈话让她开始有了人类的社会关系意识。
陈默对连莲的“善举”,本质是资源占有者的施舍表演,就像他用抄袭的诗句兑换文坛门票,用女人的真心当晋升阶梯。那些被浪漫化的“英雄救美”,实则也是权力关系的美学包装。
在这个精心构建的叙事迷宫里,所有伤害都被美化,那些本可以精彩绽放的生命,最终都成了衬托主角光环的阴影。
莉莉在纷飞的雪幕中缓步走向茶摊,远远便瞧见连莲独自守着茶摊。
“糖葫芦同志!”
见到来人,正在炉子前烤火的连莲连忙从小马扎上站起,冻得通红的脸颊绽开惊喜的笑容。皴裂的皮肤掩不住她天生的好模样,那双杏眼在炉火映照下亮得惊人。
“不是说白毛风不出摊吗?怎么除夕还在这儿?”莉莉抖落伞上的落雪进入茶棚,目光扫过空荡荡的街道。
暮色四合,鹅毛大雪将最后几个行人也赶回了家。
连莲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家里...煤不够烧。在这儿能蹭公家的煤...”她声音渐低:“而且还有工资拿。”转身倒了碗热水塞进莉莉手里,“先暖暖。”又好奇道:“糖葫芦...”
“我姓苏。”莉莉捧着粗陶碗,热气氤氲了她的眉眼。
“苏同志怎么这时候还在外面?”连莲话一出口就后悔了,生怕触到对方痛处,忙岔开话题:“快过来烤火。”她利索地腾出位置,又搬来个小马扎。
“在等人。”莉莉回答着坐下,就见连莲取下吱呀作响的烧水壶,从桌底摸出个坑坑洼洼的铝饭盒。掀开盖子的瞬间,几个冻得发硬的饺子粘在盒底,旁边孤零零躺着个煮鸡蛋。
“今天除夕嘛...”连莲不好意思地笑笑,将饭盒架在炉上。煤烟混着水汽在棚内弥漫,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话题总在触及某些边界时默契地绕开。
远处零星的爆竹声被北风撕碎,残响飘进茶棚。饭盒里的饺子开始咕嘟冒泡时,连莲突然递来筷子:“白菜猪肉馅的,尝尝?”
莉莉本想推辞,却在看到对方期待的眼神时改变了主意。饺子皮有些厚,馅料里的肥肉丁还没完全化开,咸味倒是很足——说不上好吃,但莫名让人心头一暖。
“不合口味?”连莲见莉莉只吃了一个,有些忐忑。她摘掉磨破边的劳保手套,就着温水洗手:“我在南方下乡时,那边过年都不吃饺子。不过知青点人多,倒比现在热闹...”
火光清晰地照出她手上的冻疮,虎口处结着紫红的痂,指节粗大得不像这个年纪姑娘该有的手。
漂亮姑娘下乡后能全身而退,没被留下当媳妇生孩子,这双手就是最好的证明。
“给。”连莲把剥好的鸡蛋递过来。莉莉刚要摇头拒绝——
“哐当!”铁皮桶倒地的巨响撕裂了茶棚的宁静。三个裹着军大衣的身影歪歪斜斜挤进狭窄的棚子,带进一股刺鼻的劣质烟草味。
为首那人一脚踹飞煤桶,黑漆漆的煤球在雪地上乱滚,拖出几道狰狞的污痕。
“哟,连莲妹子找着伴儿了?”那人咧开嘴,露出被烟熏黄的牙齿,“大过年的在这儿喝西北风多没劲,跟哥几个回家暖和暖和呗?”
连莲脸色一白,把手里剥好鸡蛋放回了饭盒。莉莉也慢条斯理放下陶碗,她的目光越过这群人,落在巷口那个踏雪而来的身影上。
藏蓝棉袄的青年肩头落满细雪,怀里揣着用棉布包裹的饭盒,呼出的白气在寒风中迅速消散。他每一步都在积雪上留下深深的脚印,围巾被风吹得猎猎作响。
是陈默。
两人冷淡的反应显然激怒了闹事者。为首的青年恼羞成怒,抬脚狠狠踹向炉子上的饭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