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现在要去哪儿?”邱时予心中对惠云的妈妈仍有提防。
主驾驶的女人边开车边在手机上回消息,惠云解释:“妈妈在想怎么才能把你从这么弄出去。”
原来惠云的父亲召集了几十个兄弟姐妹,他们没有一通乱找,简单分析了邱时予可能往哪里逃亡后,基本都回家补觉了。等第二天睡饱喝足,这些人熟悉山路,只需要抄近道就能赶在邱时予前下山,提前蹲守。
公路往东的路便由惠云妈妈蹲守。
惠云说:“还好你遇到了我们。你就放心吧,邱……”惠云眨眨眼,确认邱时予比她大好多岁,红着脸低声道:“哥哥。”
邱时予朝惠云微微一笑,随即看向主驾驶的女人:“这附近有公交车吗?”
“有。”女人的普通话非常标准,“我们这里的公交班次少,等的时间比较长。”
“麻烦您把我放那儿。”邱时予不想连累这一车的人,他事先在鞋垫里面藏了几百块钱,足够先坐公交远离这一带,再去路边用钞能力搭个顺风车。
“可以。”女人说,“大概还要二十分。你可以再睡一会。”
邱时予哪儿敢闭眼,顶着两个黢黑的眼窝,一副宁死不屈的模样。惠云见他没什么精神,递来一瓶矿泉水,“喝点。”
“谢谢。”邱时予捏着矿泉水瓶,现在他总算明白为什么说水是生命的源泉,他看水的眼神可能比张庞看女神还拉丝,慌忙咽下半瓶水。
下车前邱时予问惠云:“对了,今天几号?”
“22号呀。”惠云说,“哥哥再见,我们得回去给他们做饭了。”
邱时予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朝着惠云离开的方向挥手。他抓着剩下的半瓶水,一屁股坐在公交站台的路牙子上。
此时太阳完全坠入地平线下,天空呈现出平静的灰蓝色。邱时予昂头望天,天际残留的微光映照着他的双眸无比澄净。
他坐着从鞋子里面翻出几个硬币,而后研究起公交线路牌,眼前的线路牌格外简单,只写了一班路线。
当前:公路(东)——下一站:阳光小镇
邱时予推测他可能已经来到惠云所在乡村的边缘地带,等到了下一站,就是别人的地盘。只要等到那个时候……
邱时予愣神的功夫,公交车即将驶进站台,公交司机看着站台上的人光站着也没个反应,天晓得他要不要坐车。司机按响喇叭,邱时予反应过来,抬手拦车。
车上只有邱时予一个,邱时予本想坐到最后面,司机却跟八百年没看到活人一样,喊住邱时予。
“小哥,你往前面坐,后面颠。”
司机斜着眼睛打量邱时予:“瞧你这长相肯定不是这附近的吧。”
“我妈住这儿。”邱时予脑子转的快,“今天帮她干农活,弄完我就得回城里打工。”
“哦哟,那你辛苦。”司机点了一支香烟,“要不要来一根。”
邱时予说:“谢谢大哥我不抽烟。”山路颠簸,邱时予坐到车上眼皮子就开始打架。
“大哥,我睡一会儿。”邱时予给大哥塞了二十块钱,“一会儿到站麻烦您喊我一下。”
师傅开公交车拿的死工资,多开一公里不过多拿四毛钱,二十块钱可不算个小数目,大哥收下钱,嘴都笑歪了:“小兄弟会来事,你放心睡吧。”
邱时予头靠着窗户,脑袋晕乎乎的,司机讲话的声音像围着垃圾的苍蝇,在他耳边手拉手转圈圈。
没多久邱时予就睡死了。这一觉睡得香甜,没有选错选项就要重开人生的噩梦,没有人穷追不舍的村民。
邱时予被人晃醒,刚把眼睛睁出条缝,面前明晃晃的灯照得他又赶紧闭上眼睛。
他听到司机大哥的声音。
“老王,你看看是这小子不。”
“就是他。你把他绑好,我开车接他回去。”王师傅从怀里掏出一叠现金,数了三张丢给公交车司机。
邱时予迷迷糊糊的不在状态,两个大男人没费什么力气就把他绑好丢进车里。
后备箱的空间太小,邱时予曲着腿,像躺在一副不合身的棺材板里。
他的嘴巴上有胶带,发狠地咬破口腔前庭的肉,邱时予最终放弃了挣扎,他意识到——陈惠云给他的水有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