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哟,我们善良美丽的王医生回来了。”
一推开咕叽异宠医院大门,新颜就看到高颂在待客区悠闲地喝咖啡。
“拒绝彩虹屁,这种活动没有下次了。”新颜用双手比了个叉,然后迅速跑去换衣服,再把从山上救回来的小狗——歹名好养活,所以她取名为毛毛虫——从病房放出来玩。毛毛虫矮矮小小,拖着厚重的尾巴还真像个毛毛虫。打石膏的后腿塞在特制轮椅里,不影响它到处跑得欢。这小东西基本不叫唤,只会嘤嘤嘤地跟在新颜身后着急撒娇,仿佛知道是谁救了它。
“它这身毛越来越油光水滑了。”前台女孩盯着毛毛虫,“不愧是身价两万五的狗。”新颜救它花了两万五。
新颜本在网上搜索狗罐头,此刻默默放下手机,算了,先吃狗粮吧,再从医院三五不时的偷点宠物零食也能养活毛毛虫。她突然注意到前台身边趴着一个小男孩在写作业。“这谁?”
“病患家属,一只脑袋被门夹了的赖壳马进去看病。他怕走廊上那只在做雾化的乌龟,就没敢去,他姥爷去陪护了。”前台说。
“阿姨,”那个小男孩抬头,表情认真,“我家建国是树蛙。建国开心时是绿色的,不开心时是褐色的。”
新颜看到他正在画画,画的也是五颜六色的蛙类。而右上角歪歪斜斜写着他自己的名字,严润秋——这名儿挺有民国书香感——以及一堆青蛙名儿,商强彬、商伟涛、商丽娟等等。说实话,看到“商”字,新颜脑子里有根筋突然抽了一下。
这时,一个大爷牵着一个穿粉色公主裙的小姑娘进来了,小姑娘怀里抱着只侏儒兔。大爷熟门熟路地跟大家打招呼,然后带着兔子去体检,让孙女囡囡在这里玩一会儿。
“王阿姨好!”囡囡大声地说。严润秋立马放下蜡笔。
“你好,囡囡。”新颜弯腰跟她打招呼,“今天很漂亮呢。”
囡囡被夸得很开心,表示要跳在幼儿园新学的舞蹈给大家看,“我要跳《小美好》,你用手机给我放歌呀。”新颜笑了,依言照做。
囡囡开始出拳,一招一式跟跳舞完全沾不上边,倒像是打醉拳。在场大人都善意地笑了,直到一个声音响起:“跳得真好看呀!”
本来在前台画画的严润秋闪现过来,贵妃侧卧在最靠近囡囡的沙发上,手撑着头,满眼爱心地欣赏囡囡的发疯式醉拳,“你好优雅呀!你是我见过最优雅最会跳舞最漂亮的女孩子。我快七岁了,你几岁呀?”
“我五岁。”囡囡打拳打得头发都散了,披头散发还带静电炸毛。
“这么小就跳得这么好呀。感谢你的舞蹈哟。我很荣幸看到你的舞蹈呢。这是我见过最美丽的舞蹈。我玩悠悠球给你看吧。”严润秋开始孔雀开屏,抖球的动作跟被电了似的。“看我多快呀!你快看呀!”
“我不想玩悠悠球。”
“那我倒立给你看吧?我会倒立。”
一个带玉米蛇来看病的女生低声跟男朋友嘟囔了一句,“敢情恋爱脑从小就是恋爱脑。”新颜故作淡定,但心里也默默感叹这客人形容得……好标准。
这时,一个兽医助理走过来,“严润秋小朋友在吗?姥爷喊你来看建国。”
“阿姨,建国大名叫商建国!”严润秋连忙从地上爬起来。
“别胡说!”走廊里传来一个老人的声音。
这一刻,新颜脑子里炸开了烟花。不会这么巧吧?
说曹操曹操到。医院大门突然被推开,商衍走进来。
严润秋本已跑向走廊,扭头一看,瞬间掉头直冲,欢呼雀跃着扑了过去,“叔叔!”
新颜脑子里那根弦果真崩断了。她立即往诊室走廊看。严润秋姥爷还在里头带树蛙看病。
“叔叔,我好久好久好久没见你啦!我好想你噢!”他眼睛亮晶晶地望着商衍,“妈妈说你忙,不让我给你打电话。”
商衍很快表情恢复如常,摸了摸严润秋毛茸茸的脑袋瓜,“学期还没结束,你怎么从美国回来了?”
“美国一点也不好!幼儿园连‘爱学习宝宝奖’的奖状都没有。妈妈还天天忙,不准我自己出去玩。”严润秋皱着眉,那段时间他天天在家嚎,嚎了半个学期,妈妈终于妥协。一想起回国呆着他又开心,“然后姥爷就接我回来啦!”
商衍沉默几秒,又问,“去见爸爸,你也不开心?”
“我和妈妈在纽约,爸爸在洛杉矶。”严润秋又重重叹一口气,“比我去新疆玩还远呢。”
新颜匆匆走出来,“严润秋,去看看你的树蛙吧。走廊上那个乌龟我已经带走了,你不用怕。”她顿了顿,“姥爷还在诊室呢。”
果然,商衍的目光看过来。
严润秋回头瞧瞧商衍,拽着他的衣角不肯松手。
“去吧。”商衍说。
“我能给你打电话吗?”严润秋央求道。
“……可以。”
“噢耶!”严润秋终于开心地蹦进诊室。
院长高颂在旁边一直盯着商衍看,他突然恍然大悟地噢了一声。异宠医院里,他是知晓新颜已婚身份的唯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