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也可以这么说。”方恒回想着昨晚和商衍的夜聊内容,十分感慨,“我看他再过十年都走不出来。”
“……”新颜抿紧嘴唇沉默着,盯着杯子里的茶水不说话。
“这段时间他情绪不太好,你如果发现他太郁闷,就多开导开导——”
“我为什么要尽这种义务?我又不是他真正的老婆。”新颜突然打断他,话语里多了一丝儿硝烟味儿,“就没见过这么恋爱脑的人。白律师都在美国过新生活了,他还在自我洗脑什么。”
“……”方恒一愣,没想到曾经被理洋当面说脑子不好都一脸佛系平静的新颜竟然突然冒火星子,他下意识为自己的两个朋友辩解,“商衍不是恋爱脑,他只是……比较圣母。”商衍为什么当律师?因为他喜欢给人解决问题。商衍的原生家庭十分和谐,他的成长之路无忧无虑,所以他说话才那么肆无忌惮,因为打小他在家里就被赋予了自由表达的权利,不需要太考虑其他人的感受。换言之,如今在方恒看来,越是把日子过得乱七八糟的人,越是吸引商衍。所以外表光鲜亮丽强势自立,内在永远在拧巴在纠结的白律师就成为了商衍的人生重心。而现在,曾经义无反顾离开商衍的白律师,似乎开始反省自己了。如果商衍依旧非她不可,这似乎是个好苗头。
“你什么意思?是说白律师现在打算离婚吗?”新颜越听越冒火。这一摊破事儿有完没完啊。旁观者都能一眼看得一清二楚,就当事人还心盲眼盲地原地打转。
“我倒也没有了解到这种确切消息。”方恒发现自己说话开始烫嘴,新颜不耐的态度在他意料之外,“只是说,白律师的变化会引起商衍的情绪问题。”
“关我什么事。”新颜抱起胳膊,“这个月二十三号,我就跟他上民政局离婚了。”
“这么快?”方恒颇为惊讶,都没听商衍说啥呢。
“早就抢到号了,到时候请你吃离婚酒席。”新颜说。以后商衍找白律师还是赤橙黄绿青律师,都跟她没关系。
“行啊。”方恒乐了,此时他因为新颜出乎意料的炸毛态度而出走的观察力回归原位,品味出一丝不对劲,“不过,既然他的事儿跟你没关系,你怎么如此生气?”
“……我哪里生气了。”新颜挪开目光,“我只是受不了恋爱脑。”
方恒看着她,神情微妙,半晌都没有说话。
……
新颜回到家,已经是晚上八点。她煮了一包螺蛳粉,但毫无胃口,吃了一点就全倒掉了。她又陪毛毛虫出门溜达一圈,买了一杯全糖的芋泥波波奶茶边喝边回家。今晚还睡觉吗?不睡了!
她在家收拾客厅,又是拖地又是吸尘,直到半夜十一点,商衍终于回来了。
他拎着电脑包,神色很疲惫,且看到新颜依旧在客厅精神振奋地擦桌子后,脚步一滞。他今天很累,昨晚就睡了四个小时,今天连续工作整整二十个小时才午休了半小时。下午又遇到一个奇葩客户。那位大哥没什么文化,却因为糕点馒头做得好,和兄弟一起发家成年入几千万的糕点连锁店大老板,如今两兄弟打架分家。这位大哥来了律所点名要商衍律师,但见面后沟通起来,开口就是“我说的是事实,要什么证据?你就这么跟法官讲就行了。而且你怎么老往被告那边想,你是哪边的律师?这么讲吧,要是能胜诉,现在给我写个字据,我立马付钱。但如果胜不了,我就去司法局投诉你”。
然而这一切,新颜不知道。她只当商衍早出晚归的是因为对白律师爱而不得而持续内耗,所以用工作麻木自己。这当然是不对的。所以她啪一声掏出三千块钱拍在桌子上,“呐,三千块钱。”
商衍站在门口,手里依旧拎着包,鞋也还没来得及换,“干什么?”
他不是说跟他吵架是要付钱的么?新颜可记得一清二楚。她撸起袖子,朝他招招手,“来,我们吵一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