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拓跋彧可没有怜香惜玉的工夫,更何况这裴淳分明就是个毒妇!
若不是她算计自己,又岂会平白受了牢狱之灾。
“彧郎,我知现下说什么你都不会再信我。你先好好歇着吧。”说着裴淳伸出手,示意琼叶将手中的食盒递过来。
虽说拓跋彧不至于为了点吃食就被收买,但他现在是虎落平阳被犬欺。既然裴淳有心赔罪,他又何必再端着。
偏偏嘴上不饶人,他搓了搓鼻子,故作漫不经心:“没放什么不该放的东西吧?”
裴淳面上带笑,将食盒盖子揭开。
映入眼帘的是各式精致膳食。
裴淳眉眼笑开,将隔层也打开。铺面而来的油酥香掩盖了诏狱先前叫人难以忽略的阴臭味。
“听说彧郎爱吃醉仙楼的油酥烤鸭,想着你近来定是没有好好吃饭,便给你准备了些你爱吃的。”
拓跋彧未语,只是将目光一直放在那食盒上,不自觉地开始吞咽。
却也在心中腹议道,这毒妇心这么好,该不会送的是断头饭吧。
裴淳自然知晓他心中顾虑,却也不多解释:“不早了,淳儿该走了。彧郎放心,我定会竭尽全力将你救出,彼时你便会知晓我的真心。”
说罢留下食盒便和琼叶离去。
琼叶虽知公主心中自有成算,却也在走远后忍不住问:“奴婢知道殿下在这个节骨眼上来见他是为着拓跋将军。可恕奴婢蠢笨,这将他救出来后不就回到了原点,还是得嫁与他吗?”
琼叶说得没错,这本就是桩吃力不讨好的事。先前做了这么多,如今都将前功尽弃。
只因为谢之燕与四皇兄求的本就和她不同。
她如今也只是整件事中的一环罢了。
得罪了拓跋一家,如今无可避免地还是要继续履行这桩亲事。日后她还能有安生日子过吗?
不过,算计了她就别想着全身而退了。
那夜裴淳便已将话说明白,生俱生,死同死。拓跋彧要记恨便也别只记恨她一人。
她现下要做的便是一边撇清关系,又一边拉上谢之燕逼他同谋。
裴淳没有直接回答琼叶的疑虑,只是道:“琼叶不急,且等着二哥与拓跋将军,我还有份礼要送呢。”
琼叶只是稍加思索,便觉出什么来了。看来殿下是想用那冒牌货做筏子。
待二人出了诏狱,便见念生守在外面。
裴淳今日离开乐康宫时,命念生随时盯着御书房的动静。
看日头,这会子父皇应当是已经下朝了。
见念生候在此处,便知是御书房有消息了。
“如何?”她问道。
念生不急不躁,低声回禀:“拓跋靖只比二殿下先到一刻,现下都在御书房。陛下也正从景仁殿往回赶。”
“竟来得如此之快......”裴淳自顾自喃喃道。
也难怪,毕竟拓跋靖是为了救儿子,岂能不快。
至于二皇兄心中盘算的是什么,这其中缘由想必只有他自己最清楚了。
诏狱离御书房还是有些距离,此刻裴淳三步并两步,为得便是能在父皇正式开始审讯前赶到。
“念生,你现在立刻回乐康宫将人带过来,要快!”
而此刻另一头的御书房外,拓跋靖与裴锖各站一旁。
拓跋靖双手抱胸,站在一侧,眼下乌青极重。面上也是难掩的憔悴。
面见圣上本是要卸甲的,可他如今是顾不得规矩体统,一回京便来面圣了。
而另一侧的裴锖瞧着气色便比他要好许多。
裴锖站在一旁,眼珠子直溜溜盯着拓跋靖,欲言又止。
“吾......”
刚发出一个音节,便听到一声尖锐的嗓音传来:“皇上到!”
紧接着海公公顿了顿,“五、五公主...?”
凝神瞧过去,果然是裴淳。
她珊珊而来,正正好赶上。
只见裴淳立在明帝身后,微微向众人福身:“儿臣参见父皇。”
道完她又提起裙摆朝前头小跑而去,直到跑至裴锖跟前才停下。
语气竟有几分惊诧,双眸瞪圆:“......二哥?当真是你!”
又急切道:“二哥你身子现下可好?要不再找太医给你瞧瞧吧?”
从前裴淳对谁都是笑脸相迎,几个皇兄虽算不得多亲昵,但也从未将她看做威胁。
只当她是个不谙世事的小姑娘罢了。
因此现下,裴锖自然没有疑心,只当她是关心自己。
却也有些不厌其烦。
“已无大碍。你若没什么事便回吧,吾还有正事,没工夫与你话家常。”他摆手便要赶人。
裴淳却丝毫不在意,在他说完这番话后,径直走到了另一侧。
抬眼看向拓跋靖:“将军,你可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