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分两边说,苦沟区潮湿悄寂,与它相对的粮油区的□□,已经亮起璀璨的灯火。
男人从车上下来的时候呼吸了一下湿润的空气。他是很久没回到涸岭了,这气味陌生而熟悉,甚至从会所散发出来的酒精馥郁都能唤起他的乡情。
会所门前是人群熙攘,完全没有物资匮乏的景象。不过也是,要匮乏也不可能匮乏肥膏们,否则他该见到的就是全副武装的士兵在街上架着枪管。
来接他的叫栅栏,是老朋友的打手。他离开这里的时候,栅栏还是个青涩的小伙,这会已经出脱得肩宽腰窄,穿着个紧窄又有弹力的恤衫,把肌肉衬托得鼓鼓囊囊——是他朋友的口味了。
“墨淳哥。”栅栏迎上来,刚想鞠躬,却被墨淳搂了一下,让他省略这些繁文缛节。
“厉害了,长得这么帅了。”墨淳笑着,捏了捏他臂膀。
得了表扬,栅栏笑开,他说墨淳哥那才叫帅,我这算个啥。
说着他带着墨淳走近员工通道,从后阶绕进长廊。
栅栏没说谎,他是觉着墨淳帅。虽然比起离开之前,鬓角多了些银丝,眼尾也有了皱纹,但经过墨淳的滤镜,那都是给他本身的形象添砖加瓦,魅力有增无减。
之前他就经常被自己老板挤兑,说你那么喜欢墨淳,要不你滚去给他舔□□。
但是栅栏哪敢啊,他觉着自己给墨淳舔□□都不配。当然这都是胡诌,毕竟就算他想舔,墨淳也远在海外,想舔都舔不到。
而且墨淳身边没人,连安保都没有。之前还有些侍卫队,他离开后也解散了。
“聪叔等好久了?”墨淳问。
他打量着这里的装修,一扇一扇包间里是各式各样的格调,有的是玻璃屋,有的挂满了刑具,有的拉着个帘子看不太清楚,但隐约能听见鞭打和欢叫,还有的——像是卫生间,卫生间?超纲了,他不理解但很受震撼。
每个房间门口都有个牌子和铁盘,盘上摆放着一瓶脂粉。按照栅栏的介绍,在这里全免费,之前给沃水国的东西,沃水国非常认可,派人送了不少。
还是朋友会玩,你让是墨淳做个办公楼还行,你让他做夜场——他想不出那么多不同功用和规格的房间。
“聪叔也刚来,吩咐我多拿几瓶酒等您呢。”栅栏示意里间的两个安保让开。这里的隔音效果不错,要是关着门,里面开枪都听不着。这也是老朋友的口味。
说着,栅栏推开了包房的门。
瞬间音乐的鼓点,酒精的腥膻,脂粉的芬芳,以及香烟与雪茄交错的馥郁扑向墨淳。
“哇,我们的淳老板。”人还没看清楚,一个黑影就走向他,再狠狠地抱住他。
而越过对方的肩膀,墨淳看到满桌的酒,烟灰,脂粉瓶,随便丢放的匕首与枪,以及那一个被捆住双手,跪在地上的男人。
“这是怎么回事?”墨淳由卓聪引入座,他瞥了一眼那男人,皮肤黝黑,身上到处都是枪伤和刀伤的疤痕。他的嘴和眼睛都被捂住了,但从他身上的伤痕来看,刚刚受过了严刑逼供。
“从肥料队抓的。”卓聪招手,示意陪酒的男女都出去,只剩下栅栏守在侧旁,帮墨淳殷勤地满酒。他熟练打开桌上的脂粉瓶,倒出少许,在杯口上抹了一圈,递给了墨淳。
“肥料队?”墨淳就着脂粉抿了抿,盯着男人赤裸的胸膛,“他看着不像肥料队啊,这体格像丛林人。”
卓聪哑笑,他说那可不,你知道吗,那展浊这会都做到肥料队长了,听说收了不少境外的丛林人进来。
哦,展浊,这个名字墨淳听过。劫肥料活动从他离开涸岭之前就有了,那会他的车队就被抢过。当时听说有个挺猛的小伙子,枪都不用,拿个砍刀一个人就能拦住护送队。要是没猜错,似乎就是那展浊。
时过境迁,肥料队不仅没被清扫反而越来越有规模,这展浊也混到了队长。
“这不像你啊,我以为你接手后立刻拿肥料队开刀,怎么还给他们养肥了。”墨淳从烟盒拿出一根烟,栅栏立刻摸出打火机为他点燃。
卓聪说我也想啊,就那几条肥膏屁事多,不肯拿钱就算了也不给动枪,否则我把苦沟都铲平了。
“你来了就行了,”卓聪说着搂过墨淳,拿起杯子和他碰一下,“你来帮着我,我能拿枪塞那群肥膏的□□里。”
卓聪好战嗜酒,墨淳还没喝,他又咕咚咕咚地喝干了。喝完拍下杯子,觉着眼前的男人碍眼,便叫栅栏把他弄了拖出去,别在□□里,随便找个地方搞干净些。
这男人也不挣扎,像是清楚被绑了就是这么个结局。然而就在栅栏操起桌上的枪,就要对着男人扣下扳机时,墨淳说——“等一下。”
等一下。
卓聪立刻会意,他说怎么的,见着这身材,觉着可惜啊。
墨淳吐出两口烟雾,微微皱眉,又打量了那男人一会,说,“他进来多久了?”
卓聪说不知道,苦沟话都不会几句,问不出来,不过你也别拿去玩了,他要是和肥料队有感情,指不定你脱了裤子他能给你一刀。
墨淳站起身来,他绕到男人的面前睥睨着,而后摘掉了布条。
男人不说话,只是直勾勾地盯着墨淳。那眼里还有着动物的原始与粗蛮,像是被兽夹咬住的猛兽。
“听得懂我说的话吗?”墨淳尽可能放缓了语速,一个词一个词地说。
男人虽然没回答,但他的目光有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