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没等到硕涵继续,屋子的门就被敲响了,硕涵摆手示意他不用管,自己打开门。
门口站着个平民,他低声对硕涵说了些什么,只交流刹那,那平民便又撤进人群。
“我出去一下。”硕涵拔出腰间的枪查看了子弹,转身关起了门。
只剩下赤身裸体的朗浔留在房间里,许久才反应过来他可以穿衣服了。
刚才说有人不欢迎他来苦沟,但他仍轻视了某些人对他的敌对,他是屁股还没坐下,竟已有人去粮油区找肥膏告他的状,试图让他滚出苦沟了。
是的,那个人就是硼砂。
肥膏们的话放出去了,于是硼砂便收到了那个鼓舞士气的假消息——巡岗区失窃。
巡岗区是一个像护城河一样的区域,和别的区域只有一个队长和一个副队不同,由于区域宽广又有各个分区。在巡岗兵群体里,所有人都知道在某个分区有个地下室,保护着各式各样的机密,只有该区的队长有权力进去。
硕涵在来苦沟之前,就是这个区域的正队长。
按照硼砂收到的说法,是说之前硕涵不愿意被调来苦沟,既不来苦沟区报道,也不愿意进行巡岗区工作交接。而恰恰在这个节点,地下室有东西不见了。
具体的失窃情况没人了解,甚至士兵都不知道里面关押着什么。以至于当有人觉察被盗时,里面只剩下一个沾染着皮肉的项圈,和弹片与打斗的痕迹。
据说这消息一度被压了下来,若非是良隽和别个区的巡岗员走得近,也不可能传到硼砂的耳朵里。
硼砂一听就笑了,这肯定不是失窃,而是有什么东西逃跑了。之所以被传为失窃,那不过是硕涵想推卸自己的失职。
于是硼砂要做的事很简单,就是纠正传闻的错误。
不管是特地放跑还是玩忽职守,反正是硕涵当值的时候犯了错。有错的人,怎么能来苦沟当队长呢。
硼砂很少去粮油区,他和那帮说屁话的肥膏没什么共同话题,所以好不容易去一回,他还专门换上了西装。太久不穿西装,还得良隽去债奴屋找了几瓶香水,才盖过拍一拍便落下几层的灰尘味。
他已经想好几个版本向执政官说明情况了,甚至还和良隽彩排了一下,但当他到达粮油区进行搜身,再进入电梯时他觉着,不,他不搞那些胡里花哨的玩意,他只需要单刀直入,开门见山,去繁就简地表示——“卓先生,硕队放跑他辖区地下室东西,这消息您听说了没?”
但是理想很丰满,现实却骨感到硼砂恨不能立刻给硕涵几枪。
因为政官卓聪不仅听说了,甚至硕涵已经来到了执政官的办公室等候。
“哦,你来得正好,”卓聪见着硼砂,立刻招呼他进来,“我刚想找人把你叫来,聊聊巡岗区失窃的情况。”
失窃。硼砂轻笑,卓聪竟然也信硕涵所言的失窃。
粮油区的办公室有着晦暗的走廊,走廊只有前后两个窗,夹着一扇扇办公室的门。
“沃水的阳光好些。”墨淳每次在这走廊上找自己的办公室,都忍不住对阿舒说。
办公室的门厚实,即便放轻脚步,仍能听见皮鞋敲击的回响。他很少得见别的官员,多数时候各个办公房门都紧闭着,偶尔碰着几个出来的人,也只得机会问候示意。
他至今没能被带去参加酒局。
他到底离开太久了,根系不多就办事困难。唯一还称得上有用的,就是身旁的阿舒。
而当下站在窗边吸烟的巡岗兵,竟还是阿舒打了个招呼。
“阿舒?”良隽见着阿舒,有些惊讶,而后才立刻对着身旁的墨淳又补了个礼。
“对啊,你怎么在这。”阿舒笑着拍一下良隽的肩膀,“跟你阿哥过来汇报工作啊?”
良隽说是,他刚进去呢。
他本想问问阿舒怎么从渣市跑到粮油区,怎么又混到官员身旁,还怎么来了个没见过的执政官,但碍于墨淳在场也不方便多嘴,只能笑笑又继续吸烟。
“硼砂副手。”进了墨淳办公室,阿舒说,“对硼砂俯首帖耳。”
墨淳觉着他请的文化课老师有些用处。
“硼砂来了?”墨淳打开茶壶洗了洗,这阿舒在黑市习惯了,斟茶倒水的活甚至不及卓聪身旁的栅栏有眼力见,“你不是说他向来不进粮油区。”
阿舒笑,把腿搭在办公桌上,顺手从桌面操过一根烟点燃。他说是啊,副队椅子都给他坐烂了就是不给正队名号,就凭硼砂那脾气,没点火烧了粮油区算不错了。
“或许是卓聪让他们来开会,这几天我在渣市都听到消息了——巡岗区失窃。”阿舒呼出一口烟,眯起眼睛看墨淳,“他看来是不打算改口了。”
非得敲定苦沟区行窃,就是没商量余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