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之后每次被硼砂弄狠了,朗浔的帮忙也没法愈合伤口了,良隽就又会把他带走。蒙着眼睛丢进公寓,戴项圈,再叫黑市医生。
“他好勇敢,”朗浔听了后,评价,“他不怕硼砂扒他皮。”
“我不知道是不是勇敢,但我觉得……硼砂默许他碰我。”阿欢说,“只是可能他人好,或者没看上我。”
有时候巡岗兵是会分享,拿来犒劳手下或者建立友谊。阿欢猜测他也有这个用处,毕竟之前他不就给队长送给肥膏了。虽然硼砂看着是对他占有欲强,但良隽是他亲信,甚至和他弟弟差不多。
阿欢说,“我在那屋子见过硼砂。”
因为那公寓甚至不属于良隽,而是肥膏分给硼砂的队长宿舍。
朗浔瞠目结舌。
阿欢说,好像是硼砂不稀得住巡岗区,所以即便分了队长宿舍,他也基本待在材料街那屋。而宿舍就给了良隽,反正也都是良隽去替他汇报工作情况。
刚开始阿欢是吓坏了,他在粮油区受的那些非人折磨到这会想起来还战战兢兢。所以见着良隽,手旁有什么就朝他丢什么。后来见良隽不生气也不回应,阿欢才没那么抵触。
到了这会,项圈也不用戴了。反正阿欢也没想着跑,在巡岗区怎么跑啊,哪怕能跑出公寓,别人一见债奴还不突突突了他。
这会也是,朗浔回想起前几天给阿欢上药膏的时候,下身那撕裂的程度他都有些不敢碰。硼砂脾性太恶劣,难为阿欢了。
阿欢还是走得艰难,所以是给良隽打横抱出来放进车里。朗浔目送着车辆消失在街尾,才提着物资袋往回走。
阿欢难得地好好睡了一觉。甚至在渣市医生来的时候他都没睁眼,由着对方打开被子查看伤口,再给他抹了什么清清凉凉的东西。
然后他又继续睡。
良隽这里的被子很软很舒服,而且窗户透气,能闻到屋外灌木丛的味道,和苦沟熏人的污水不同。偶尔放晴了还能有光线透进来,打在矮柜的餐盘上。
他不知道睡了多久,直到他睁开眼睛,而良隽刚好把吃的东西送进来。
“粮油区的东西,稍微用些。”良隽说。
良隽对他说话永远看不出情绪,以至于就算想猜测他另有所图都勉强。
阿欢曾经问过他,他说你想要什么你直说,我不相信你会不求回报地帮我。
良隽说我只是听令行事,你该回报的不是我。
这话阿欢里里外外前前后后想了很多遍,到底还有谁能让良隽出手帮他,肯定不是朗浔,朗浔虽不被讨厌,但多拿几条物资就不错了。也不可能是酒馆的老板,那老板精明,要帮他定会提条件。那还有谁,难道是展浊。
阿欢没什么朋友,展浊也不是他朋友,但到底算个熟识。
可认真想想又觉着不可能,毕竟阿欢和展浊有矛盾。之前阿欢被送到粮油区时展浊是有机会帮他,至少告诉他事情不像他以为的那样。展浊总会在别的债奴或平民受到伤害时挺身而出或好言相劝,可对阿欢不是。
他甚至就这么看着阿欢打扮得花枝招展,钻进粮油区派来的车里。
而当阿欢被人百般折磨再丢出来,他一次也没施舍过阿欢。甚至他还劝阻朗浔不要和阿欢打交道,以免惹到了硼砂。
真是好你个展浊,行侠仗义还看人下菜,合着也没那么冠冕堂皇。
后来阿欢想通了,毕竟展浊的肥料队还得靠硼砂提供武器。难怪他向来不插手硼砂的恶行,毕竟那可是他的合作伙伴。
阿欢想不出还有谁了。既然良隽不说,他干脆不再追问。
阿欢挪了挪屁股,够到了餐盘。粮油区的东西新鲜,闻着味道胃也疼起来。
“是不是可以回去了?”阿欢问。
“过几天。”良隽说。
阿欢说怎么,硼砂要来么。
“不关你的事,你就好好待着。”良隽回答。
阿欢轻笑,往往多留几日就是为了等硼砂过来享用,阿欢熟悉套路,否则良隽已经把他打包了。
“我要回去。”阿欢说。
良隽不由分说——“别逼我给你戴项圈。”
岂料阿欢反讥,“你怎么就对他那么言听计从,难道你才是想爬他床的那个?”
此话一出,良隽一股火窜起,抬手就要甩向阿欢。但他忍住了,又默默地把手放下。
“不敢打我?”阿欢继续挑逗,“怕他责怪你?”
良隽不说话了,他摔门出厅堂,甚至还丢给阿欢一包烟。
他觉得窝囊,每次忍着不对阿欢动手,他都倍感窝囊。有时候他觉着硼砂说得对,牲口就是要管束。
但是阿欢说得没错,他不敢打阿欢,不是怕硼砂责怪,而是不想有丝毫僭越。所以哪怕他不想对朗浔下手,但只要是硼砂的指令,他便仍会执行。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