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柜上的酒酿和裂开的酒瓶散落一地,老板和酒保跪在满地狼藉之间。他们被搜屋,搜身,扒光了跪在玻璃上,由着巡岗兵把酒馆摧毁。
酒保愤怒不已,手指摸到了暗格之间。
老板立刻摁住了他,用目光示意他再等等。
再等等。
可他们等来的是被付之一炬的蓑笠,他们被抢指着看着蓑笠燃烧。直到巡岗兵握着他们的跑工收据离开,把他们丢在灰烬之间。
酒保忍不住嚎哭起来,他说哥,哥,我们扎根在这里,我们招待了多少巡岗兵,我们缴了多少保护费,为什么,为什么我们不能被赦免。
老板抱住哭得涕泗横流酒保,他说我们当然不会被赦免,酒馆也在苦沟里。
你看看那些债奴屋,他们交了多少钱,他们又用什么招待过巡岗员。可他们屋子同样点燃了火焰,噼噼啪啪地在潮湿里燃烧着。
债奴从水沟爬出来,从债奴屋跑出来,从躲藏的角落钻出来,他们就像柴火燃烧时蹦跶的焰苗,想要逃离炙烤,可燃烧出的岗屑包围着他们,于是他们又一个一个被拖回来。
尖叫与哭嚎,斥骂与求饶,那本该是苦沟熟悉的东西,却随着枪响变得尖利,在沟壑之间划出一条条触目的痕迹。
雨水没法抵御枪管的灼热,但湿透的苦沟却泡烂了土壤。水沟下落满弹壳,而硝烟还是盖过了灌木的芬芳。
在枪械库被找到之际,硕涵又来到了禁闭室里。
他们掌握了肥料队囤积军火的罪证,又从渴望躲过丢壳的债奴嘴里问出了往来的几个渣市武器订购商铺。有的跑了,但多数抓到了,就被关押在展浊侧旁的房间,要是打开通讯器,能听见他们哭着求饶的词句。
“还是那句话,我不想对平民下手,”硕涵仍然带来夹糕和酒,但酒的瓶口有被涂抹的痕迹,“所以我仍然要求你告诉我,你们拿武器做什么,以及被你们藏匿的东西在哪里。”
你看,甚至把武器卖给你们的渣市商贩受不住的酷刑,那平民又怎么受得了。
展浊还是看向硕涵的烟盒,硕涵抓起烟盒丢在地上。
展浊趴在地上拿的时候,硕涵踩住了他的手指。
但是硕涵没抛出要挟,反而给展浊抢了话。
展浊说队长,你看,我手腕上的这条疤痕,就是给你们债奴贩子的军靴踩下。
“我知道你们的能耐,”展浊说,“但我也知道,你还不打算相信我,所以你可以对我动手了。”
硕涵移开了靴子,那条疤痕爬在展浊的腕骨。
没有什么值得称赞的敌我交战,那条蜿蜒的疤痕来历不过是展浊轻信了敌人。
那会展浊的肥料队与蛮人偶遇了债奴贩子的队伍,肥料队向来避开债奴贩子,后者由于扮演侵略者的角色,武器太过精良。所以被包围后肥料队立刻缴械,表示他们没有攻击的想法。
然而债奴贩子或许只是取乐,又或许是一场不愉快的清缴让他们烦乱,于是他们便拿着这群手无寸铁的蛮人宣泄。他们让这群蛮人站成一排,美名曰搜身。蛮人不知道原委,又见肥料队没有动作,便乖乖地列队站好。
然后债奴贩子举起了枪。
在扣下扳机的刹那,蛮人惊慌逃离,而这样的逃离换来无差别的扫射。
肥料队立刻想要反击,但却敌不过枪林弹雨。展浊知道自己信错了敌人,掩护着手下和蛮人撤退,自己却被扣下了。
那靴子一脚踩碎他的手腕,再用匕首狠狠地撕开伤口。然后让人反绑了展浊的双手,想要一寸一寸割开他的皮。
若非有个蛮人没见着展浊跟来而返回,躲在灌木里看到他们的凌虐,展浊或许已经变为柴火。然而那个不通语言的蛮人无所畏惧地冲出来,吸引火力的同时,把展浊随身的武器丢给了他。
展浊用完好的一边手握住弯刀的刹那,直接割断了债奴贩子的喉管。
而要不是另一支债奴贩子的队伍就在附近,听到交火立刻朝着枪响赶来,他不会随随便便撤退。
这就是债奴贩子留给他的印象。
滥杀无辜,残忍好战。他当然不会认为,硕涵是个例外。
硕涵确实不是例外,他站起来,静静地看着展浊一会,说——“肥膏会铲平苦沟。”
展浊哑笑开来,他说,“硕队长,肥膏们想要歼灭的不止苦沟,还有实验体和你。”
硕涵转身走出门,对守在门口的几个士兵说——“你们可以动刑了。”
于是士兵带着项圈走了进来。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