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姐姐素日对药理有些研究,也喜爱摆弄草木药茎,奴婢对这些一窍不通,却也有些好奇,便常常陪着房姐姐晾晒草药,研磨花草。只是前几日,奴婢见房姐姐有些奇怪,总是避着奴婢做事,直到奴婢仍像往常一样想帮着姐姐整理晾干的草药,却被她呵斥,说其中有一味草药极其珍贵稀有,我是万万碰不得的。奴婢也并未多想,直到刚刚才将这两件事联系到一起,觉着蹊跷。奴婢虽与房姐姐如亲生姐妹一般,但实在不忍看二小姐受苦,因此特来向老爷禀告。”
“时日尚且离得不远,老爷可去查看房姐姐房内研磨用的工具,说不定还留有天茶粉末的痕迹。”
“房妙爱,你可还有什么要辩驳的?是否需要我去请医士来仔细验一验你的房中之物?”
“不用了。”房妙爱抬头,脸上早已满是斑驳的泪痕,自己的房间怕是也早已被人动过手脚,不怕寻不出证据,在小方那一句句编造的谎言面前,她的真心早已碎裂一地。
“不用劳烦老爷再查了,奴婢认罪。”
一个茶盏飞到房妙爱的膝前,碎裂迸开滚烫的茶水和瓷片。
她并未抬头,也不敢抬头,只是颓然地被几个小厮拖进了柴房,不做挣扎。
那个方向,她知晓这个茶盏是李姨娘扔的。
白四海只道今日天色已晚,待明日一早便将她押送至官府,接受自己应得的惩罚。
房妙爱此时心中异常平静,她只是看着月亮一点点爬上夜空,在柴房里留下一道流连的光影。
她也懒得去考虑小方的所作所为,她是早有恶心还是被迫指认,是预谋已久还是另有隐情,她都不愿想。
她只是没来由地想到,就在一个月前,自己站在衙门的前厅里,气势如虹地说自己虽能力有限,却始终会愿意做那个第一个挺身维护公理之人。
这是长老教她的东西,他说,这叫君子之风。
可是他却从来没有告诉过自己,原来自己能做到君子之风的时刻很少,更多时间里自己是被更多规则规训的人。她振臂高呼,却没有人站在自己这一边。
只有自己一人笃信的理,还叫真理吗?
柴房的门“吱呀”一声开了,在安静的深夜里显得有些凄凉。
她看到翠绿色的裙摆闪身而入,疲惫的面容在月光照射下更显苍白。
来的人是李姨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