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为何,自黎城连任,基地开始流行起一种工分买卖。
有趣的说法是,一区的大人物不需要工分,所以私下将工分易物换给四区三区,甚至二区的人,拿到工分后,这些人便用工分购买一区所能享受的服务。
吃的喝的,玩的用的,而我听过最离谱的是买名额。
什么名额,打听不到,多问几句就要付费。造成现下非法囤积的局面,还得归功于黎城主颁布的新条例中,工分可自由交易一项。
育儿所下班,往常大家稀稀散散,现在兜里满当,都备足了精力去体验一区的高档服务。
我拒绝了他们几次邀约,大家就开玩笑,说我怕不是功能不全的坏机器,还劝我,人活三百年,不快活快活怎么熬得过去。
这话倒提醒我想起某个醉鬼,以前都是我拿自己工分给他买酒,现在不需要我了,他估计是能把自己全典当出去买酒喝。
四区的小酒馆我很久未踏足,上次还是半年前来找陈慕。
酒保是我同学,他见我就说,“哟,是唐安啊,好久不见。来找陈老师的吗?”
“他又来喝酒了?”
“怎么是又呢,陈老师有好几天没来了,不过这次来身边跟着个蒋医生,点的是果汁。”
“哦……”
“哎,怎么走了,不坐下喝一杯?”
我犹豫半步,“我没成年。”
“唐安你还会担心没成年吗?”
“那有什么喝的?”
“这是菜单,您看看。”
“一杯……落日吧。”
“好嘞。”酒保边晃荡起好几个奇形怪状的杯子,边对我说,“老同学,陈老师在楼上包间。”
我无奈笑笑,“酒能带走吗?”
“原则上是不让带走的,但老同学你开口嘛,就请稍等片刻。”
一直不明白酒有什么好喝的,今日得幸尝了一口,很苦,苦到说不出赞美的词句。
陈慕的画架还在,我翻了翻一边堆积的纸张,交错的线条拼凑出不少基地的风景。
这其中不乏人像,远去的人影,变形的五官,交叠的双手,被遮挡的眼睛,以及一张我的正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