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头淅淅沥沥下起小雨,二人相拥关上房门。
雨水滴滴答答持续了整夜。
冯韵窝在董亮怀里听他道:“若是我入赘你家,你父亲可会答应?”
冯韵惊讶地看着他,“你是家中独子,怎可入赘?”
“为了与韵儿在一起,无妨。”董亮深情款款。
冯韵弯了弯嘴角,“还是考取功名才最为稳妥。”
身下的床榻硌得她一晚上都不太舒服,“董郎,这里这么简陋,为何不换个舒适的住处,是我给的银钱不够吗?”
董亮脸色一顿,很快反应过来解释,“我家几代人都是住在这里,一时还不舍得移居他处。”
冯韵了然道:“原来是董郎恋旧。”
第一声鸡鸣响起,冯韵回到家中,蓉蓉担心得整夜没睡,“小姐可算回来了。”
“母亲可来过?”
“夫人不曾来,但叫房里的嬷嬷昨夜过来送了安神汤。”
冯韵扫了眼桌上早已放凉的安神汤,抿抿嘴角说:“去药铺抓几副治风寒的药,找人给董郎送去。”
蓉蓉应下,看冯韵面露疲态将她搀到榻上盖好锦被道:“小姐没休息好,再眯一会儿吧。”
冯母近期发现自家女儿有些怠懒,别家小姐相邀赏花总是拒绝,对吃食也更加挑拣。
近日夜间多梦,正请了大夫来诊脉,开过药方后便着人去抓药,“大夫既然来了,也顺便去给小女看看。”
大夫应下,由冯母身边的嬷嬷带过去。蓉蓉见嬷嬷过来行了一礼说:“小姐午后困倦,刚要睡下。”
蓉蓉进去见冯韵还未入睡问她夫人寻了大夫来诊脉,是否让人进来,冯韵颔首。
隔着纱帐,女子露出一截晧腕。
大夫隔着绢布搭脉,捋捋胡须,问:“小姐有什么症状?”
蓉蓉答:“嗜睡,喜清淡素菜,偶尔还头晕犯呕。”
听到这里,嬷嬷屏退身后下人,许是她多思,但小姐清誉要紧。
大夫踌躇片刻,斟酌着怎么开口。郡守千金金枝玉叶,若是出阁势必满城皆知,可至今也没听说冯小姐许了人家,可脉象做不得假……
看出大夫有些难言,嬷嬷引着他:“请大夫随我去回禀夫人。”
大夫擦擦额间汗,拎着药箱跟出去,冯韵使了个眼色,蓉蓉一点头,也跟着出去。
冯母房内,嬷嬷立在一旁,冯母吹吹茶沫抿了一口,听到大夫的话,茶盏显些没拿稳,“什么?”
大夫只好又重复一遍,“小姐有喜已有月余……”嘴边的恭喜到底是没能说出来。
屋外的蓉蓉惊得捂住嘴,接下来的话不再关心,匆匆回了冯韵院子。
被方才一番打搅,冯韵此刻也没了困意,无聊的翻看书籍里夹着的干花,蓉蓉进来反身关了房门,冯韵一阵莫名,“在自家怎么鬼鬼祟祟的?”
“小姐……”蓉蓉咬紧嘴唇悄声道:“你……大夫说你有喜了。”
“怎会?就只有那一次,怎么会?”冯韵怔愣片刻,合上书册,“母亲知道了?”
蓉蓉皱着眉点头。
此事拖不得,冯韵左思右想,决定先去向母亲认错。
大夫早就拿了封口的银钱离去,冯韵去的时候只有嬷嬷在门外站着看她一眼,她深吸一口气跪在门前,“母亲,韵儿知错,求母亲开门听韵儿解释。”
冯母的声音隔着门传出,“你这么有主意,还与我解释什么?”
嬷嬷在一旁帮腔,“夫人见见小姐吧!合府上下这么多人,叫人看到也不好。”
门从里面打开,冯母站在门前,自家女儿从小娇生惯养,不求她去嫁高门,只要夫妻和睦,她要嫁谁他们做父母的也会听取她的意见,如今出了这种事,却还不知那人是谁。
“你进来,同我一五一十交代清楚。”冯母哼道。
听冯韵讲完,冯母更加气愤,“他家穷得老鼠都要饿掉一层皮,怎么有脸攀咱们冯府这门姻亲。”
“母亲此话不对,董郎家是清苦些,但他才学过人,从不妄自菲薄,明年定能高中。”
冯母嗔道:“别是叫你高看了。你能等他高中,你肚子里这个能等吗?”
就这么等着,冯韵的肚子日渐增大,难不成让她一年不出房门?
待到明年,这孩子都该会叫爹娘了,堵的住大夫的嘴,堵不住冯府上下悠悠众口。
“我自不会拿孩儿要挟父母,”冯韵跪下,昂首道,“请母亲给我一道落胎药。”
冯母不可思议地看着她,“你可想清楚了?”
冯韵抚摸着自己的小腹,声音轻柔,“我和孩儿素未谋面,他虽然在我腹中,但实在有缘无分。我信董郎,也不曾敢堵上一生,倒不如叫他早早去了,另寻缘分。”
“好在你没那么糊涂,”冯母松了口气,“在你父亲回来之前,我再想想办法。”
冯韵起身去给冯母揉捏肩膀,“韵儿就知道,母亲最心疼女儿了。”
冯母抬眉看了眼嬷嬷,把冯韵拉到身前,拍着她的手,“好了,当心累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