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那我们回客厅吧。」
银时跟在他们后面,刚才的惊吓和尴尬让他脸颊发烫,幸好在黑暗中也不太能看出来。他偷偷瞥了眼千茶,只见她神色如常,彷彿方才的旖旎氛围只是他的一场幻想。
他大概是寡太久了,竟然连个二十不到的小女孩挨近一点也能让他慌了手脚。
回去是该好好反省了。
三人回到客厅时,神乐和两个孩子不知道在哪里弄来了一些蜡烛,暖黄的烛光照亮了房间的每个角落。银时看着摇曳的烛光,总算松了一口气,刚才的不安也随之消散。
「这些蜡烛是小菊在那边的箱子裏找到的。」神乐説。
千茶走过去,拿起桌上的包装看了看「应该是夏天玩百物语剩下的吧。」
「百物语,那是什麽?」神乐歪着脑袋问道,看来这个游戏在宇宙并不流行。
「百物语是地球上的一种传统鬼故事游戏。」新八边解释,边到她旁边坐了下来「在夜晚点上一百支蜡烛,每讲完一个鬼故事就吹灭一支,传说当最后一支蜡烛熄灭时,真正的妖怪就会出现。」
「我们家每年到夏天都会玩百物语的游戏!」菊説。
浅井家姊妹对鬼怪的态度与银时完全相反——她们不但不害怕,反而对一切未知充满兴趣。光是看春刚才抱着的市松人形,他就能确定这三姊妹是不折不扣的恐怖爱好者。
「这种游戏真的适合那麽小的孩子一起玩吗…」
神乐像在教室发问一样举着手「请问真的会有妖怪出现吗?」
「嘛…我们到现在都未成功説完100个,所以也不清楚呢。」春有所思地?起下巴「要不然下次一起试试看吧?」
「好啊!」
银时打了个寒颤,赶紧抓住神乐的手臂。「喂喂,你这傢伙别乱答应啊!」
「没问题的,就算真的有妖怪出现,姐姐也会替我们解决的。」
以她这娇小的身材,银时实在不觉得她能对付什麽妖怪,况且浅井家也不是什麽阴阳师世家。
「是是是,真要有妖怪的话就交给我吧。」千茶说着,满眼温柔地揉了揉菊的脑袋,细听之下,语气和刚才安抚受惊的银时时一模一样。
难怪她替他顺背的动作那麽熟练,原来是把他当成弟弟在照顾。
想到这一点,银时烦躁地挠了挠头发,心里涌上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毕竟从小就没有兄弟姐妹的他,还是不太习惯这种亲暱。
更莫说,明明他才是年上那方。
他的不自然引起了春的注意,春若有所思地在他和姐姐之间反复打量,然后挪动身子,挤进两人之间。
「对了」她一脸天真地抬起脑袋,看着明显更有破绽的银时「刚才姐姐和银时先生是遇到什麽了吗?怎麽那麽久才回来?」
银时谨慎地眨了眨眼睛,看来自己又被另一个姊控列入了监视名单。
「难道小银已经到了小便无力的年纪了吗?」神乐漫不经心地说道。
「才不是!」银时反驳。本来他还想遵守灵异世界接触守则第一条:千万不要在现场提起任何所见所闻。
但作为一个真正的男人,他绝不能让自己的尊严被践踏。
「我刚才在厕所洗手的时候,好像…有隻手给我递抹手纸…」
回想起刚才的情景,银时仍心有馀悸。他不自觉地往千茶的方向靠近,毕竟刚才要不是顾虑到她在外面等着,他早就吓得魂飞魄散了。
「真的吗!?」
说道灵异事件,春和菊立刻就来了劲,他们纷纷围到银时身边,圆滚滚的眼睛闪烁着符合年纪的雀跃。
「银桑….你肯定没有看错吗?」新八小心翼翼地向他确认。
「那麽黑怎麽可能看得清楚…不过我碰到了。」
「冷的吗?还是暖的?」
「男的还是女的?」
他们你一言我一语地追问,但完全没有给他回答的空间。银时无助地望向神乐和新八寻求帮助,但那两个人已经自顾自地讨论起来,完全没打算理会他的窘境。
「你碰到的应该是花子吧。」千茶幽幽道。
他僵硬地转过头,眉毛往下压了压「花...花子...?你是说你房间的厕所里有花子?」
听见姐姐这麽说,刚才还是兴致勃勃的春立即洩了气「什麽嘛…原来只是花子啊。」
「什麽叫『只是』花子啊?!」
菊倒是没受什麽影响,他绕到千茶身边,拉了拉姊姊的衣袖「姐姐,花子在那麽黑的房间会害怕吗?」
千茶认真想了一下「我也不知道呢,不过听説他们种族的夜视能力比人类要好一点。」
「那我可以去把花子带过来吗?」
「不行!」
「好哦。」
银时和千茶同时开口。
两人对视一眼,银时尴尬地轻咳一声。
「我是说,这裏都快坐不下了,再多一个人的话会不会太挤啊?」他急忙为自己的反应找个合理的解释。
「没关係的,花子还小,可以坐我腿上。」菊説着,没理银时的反对便拿着桌上的电筒往房间那端的走廊走去。
「那我传个讯息给花子妈妈,说花子来我们这边了吧。」千茶説着,从口袋拿出手机,按起短讯来。
银时顿时浑身一颤,心裏的吐槽几乎是嚎出来「为什麽你会有花子家人的联络方式?」
「上次和小陆来看房子时交换的。」她説,三两下就把信息发了出去。
「花子,要过来一起玩吗?」
菊的声音在走廊响起,小孩的声綫软软的,却让银时有种不寒而慄的感觉。
「厕所花子」这个都市传说可说是家喻户晓,新八和神乐也被银时的沉默感染,渐渐察觉到气氛的紧张。两人不约而同地挺直了背嵴,警戒地盯着走廊的方向。
烛光映照在牆上,拉出一个巨大的阴影。随着阴影逐渐逼近,脚步声愈发清晰,每一步都彷彿踏在银时紧绷的神经上。
当他鼓起勇气望向走廊尽头时,映入眼帘的是小菊那张天真无邪的脸,怀中还抱着一隻毛茸茸的猴子。
刚才的紧张感瞬间一扫而空。
「花子?」银时满脸困惑地看着那隻猴子,而新八和神乐已经迫不及待地凑上前去逗牠。
「花子是楼上邻居养的宠物,听说她偶尔会跑来这个单位玩。」春解释道,语气中是满满的遗憾「害我还以为这次真的遇到灵异事件呢,真可惜。」
花子用她那双小手拍了拍新八的手臂,他看着花子手背上有一块乾掉的蓝色颜料,忽然想起这间「凶宅」的血掌印传闻。
「难道以前的住客説看到小孩子的血掌印,就是花子留下的?」
千茶点点头,了当地承认了「对,花子的主人是个画家。据说花子有段时间很喜欢玩颜料,不过后来被主人发现她到处捣乱,就强迫她改掉。」
「所以刚才小银在洗手间看到的那隻手,其实是花子帮忙递抹手纸吗?」神乐问。
花子似乎听懂了他们在谈论她,便跳上茶几,从桌上的纸巾盒里抽出一张面纸,递向银时。
银时看着那张递到面前的纸巾,神情有些複杂。
众人都忍不住笑了起来,神乐和新八更是笑得前仰后合,脸都涨得通红。神乐一边指着银时哀怨的表情,一边擦着笑出来的眼泪。
「什麽嘛,小银你居然被这麽可爱的花子吓得脸色发白。」
银时不甘心地瞪了花子一眼,但猴子只是天真无邪地朝他眨眼。他叹了口气,最后还是接过那张纸巾。
「喂,花子的事,你是知道才搬过来的吗?」他转向一直像在旁看戏的千茶。
她不置可否地笑笑「嘛,我只知道这里的租金很便宜,至于什麽凶宅、什麽内情我都不知道。」
他狠狠瞪了眼这个明知实情却隐瞒不报,眼睁睁看着他胆战心惊整整一周的少女。
「你就是故意瞒着我,好把我当小丑看戏吧?真是个性格恶劣的女人。」
「我可没有那麽恶趣味。」千茶耸耸肩,脸上还是挂着那抹意味深长的笑容「不过就结果来説,是挺有娱乐性的。」
「喂喂,这不就等于承认了吗!」银时抗议道,说着又想起刚才在房间发生的事「刚才在你房间,那些绊倒我的电线肯定也是你故意放的吧。」
千茶有点意外地眨眨眼睛,像是对这个指控毫无头绪「什麽电线?我房间里的电线都已经绕得好好的,那会有什麽能绊着人电线?你刚才不也是跟我一起整理的吗?」
「银桑,你别那麽孩子气吧?自己绊倒还推别人身上。」新八无奈地瞥了眼银时「我刚才在茶茶小姐的房间可没看到地上有什麽电线呢。」
银时顿了顿,认真打量着二人,他们的表情倒不像是在撒谎,可他确实被什麽给绊住了两次。他有一瞬间怀疑过会不会是花子,可是照理来说牠这个体型不可能有那种重量和力度把他绊倒。
正当他陷入沉思之际,一阵微风从窗外吹来,带动了窗帘轻轻摆动。银时忽然想起,两次被绊倒的时候,耳边都有一阵诡异的凉风??
「要不是电线的话,那麽绊着我的,到底是什麽…」
「你有没有想过,这里被称为凶宅的原因,可能跟那些掌印无关?」千茶听见了他的自言自语,她转过头,凑到他耳边低声说。
银时瞪大了眼睛,一股寒意从嵴椎窜上。
先说明,这只是他大胆的推测,仅仅是推测?那些绊倒他的「电线」,有没有可能根本就不是实体存在的?
他乾笑了几声,像是在替自己壮胆,晃着脑袋试图把那些「推测」置之脑后。
「我才不会再上你的当,你绝对又在胡说。」
「嘛?谁知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