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进入十月,天气渐渐冷了起来,但祁都内却未因入冬而冷清,反是宫中接连送出的数道赐婚旨意,引得不少人家热闹起来。
这都是先前求到元熙帝跟前,经过重阳节宴会各自相看,确定双方皆无异议,他才下旨赐婚的。
比起这些,倒是宋瑾玉这个亲外甥的婚事很低调,没有赐婚圣旨不说,连婚仪都走得静悄悄,只少数人家知晓两家定亲之事。直到十月下旬长公主府往赵府送了聘礼,众人才晓得安阳长公主的儿子要娶赵家姑娘为妻了。
送聘礼已是六礼中的“纳征”之礼了,接下来“请期”后,就该“亲迎”了,想必快一些年前、慢一些明年春日,长公主府就该多位新妇了。
相比用心筹备宋瑾玉婚事的文瑾,楚霏的日子仍过得按部就班,每日按时跟着王太医学医,完成功课后晚间必给文瑾诊脉,每旬还会进宫给元熙帝、皇后请安、陪他们用膳,再有闲暇还会与堂姐们相处、应邀与福昌县主、玛尼公主一聚,日子过得极为充实。
而且,在十月底入宫请安那次,她只是习惯性给皇后搭了个脉,就发现这位皇舅母有孕了。
这消息不止让皇后颇为惊喜,就连元熙帝也大喜过望,吩咐人又宣来两个太医看看。
“皇舅母有孕将将一月,再过上半月脉象就更明显了。”楚霏能理解他们的欢喜,他们成亲多年一直没有孕信,如今又化解误会感情正浓,这样的好消息可谓是锦上添花、惊喜万分。
“宛然,身边伺候的人可要调整?我让从前照顾过我和皇姐的嬷嬷们来帮衬如何?她们都是积年的老人,比较有经验。”元熙帝高兴极了,面上的笑容就没消失过,眼睛更是晶亮不已,望着皇后时眸光温柔若水,洋溢着欢喜和期盼。
“或者你想让岳母来宫中陪伴?”元熙帝握着皇后的手,连说话的声音都软和了好多,“若是你想让俞家安排嬷嬷也行,总归得让你觉得舒心自在。”
皇后同样很高兴,抚着尚且平坦的腹部,又听他如此关切,还被他这般看着,心里自是甜蜜得紧:“怎样都好,对孩子好就行。”
“那我让人去请岳母,届时咱们再商量。”元熙帝没有直接决定,宫中没有女性长辈,他是不懂这些的,还不如请教了岳母再说。
“也好。”皇后笑容满面地应道。
楚霏看着他们坐在一处期待孩子的模样,感受到原身传递给她的欢喜和祝福,不禁弯唇一笑。
疼爱自己的亲舅舅和舅母感情好,又有了孩子,这也是原身很期盼的事吧?
等楚霏从宫中回了护国公府,文瑾便从她这里知道了皇后有孕的消息,当即高兴地双手合十感谢起漫天神佛:“真是可喜可贺,总算是有嫡嗣了!”
“娘,皇舅母有孕将将一月,皇舅舅说还不宜声张。”楚霏难得见她高兴成这样,不禁提醒道。
“这个我还能不知?”文瑾嗔了女儿一眼,连声吩咐身边的侍女准备合用的东西,要给昭阳宫送去。
楚霏再度感受到原身传递给她的情绪,有对她的感激,有对亲人眷恋,也有对未来会更好的期待。
她悄悄抚着心口:放心,宋元玉,一切都会如你所愿。
自她借由这个身体醒来,她灵魂上自带的一些能力仿佛在慢慢苏醒,如今她已清晰地感悟到,她在这个身体里不会长久停留,应该到某个时候就会离开,而一直都在的宋元玉也会重新掌控本就是她的身体。
那会是什么时候呢?
楚霏尚未有明确的答案,只隐约知道,应该不会有十几年、几十年那么久。
因着这个原因,楚霏对医术的学习就抓得更紧了,在旁人看来都有些痴迷过头了。
十一月时,宫里传出皇后有孕的消息,这让朝臣们安心不少,实在是病弱的大皇子能不能养大还两说,陛下的子嗣太少了,而中宫嫡子到底贵重得多,如无意外,很大可能会是未来的储君。
当然,这只是臣子们所想,对元熙帝来说,他仅在期待心爱之人为他诞育的孩子,男孩女孩都好,只要平安健康就行。
这种时候,宫里宫外明显能感觉到陛下心情极好,但偏偏有人不太瞅眼色,要来招他的眼。
紫微宫内,元熙帝搁下批奏折的笔,面色端凝地看向坐在左下手的人,眼神锐利如刀:“镇北王世子方才说什么?朕没听清。”
燕北归虽然对这反应早有预料,却仍免不了腹诽:刚刚还亲切地称呼他“北归”,这会儿就成“镇北王世子”了,可见求娶嫡亲外甥女让这位陛下有多着恼!
想是这般想,他面上却未显分毫,反是恭恭敬敬道:“回陛下,臣想求一道赐婚旨意,求娶长宁郡主为妻。”说完请求,他紧跟着又解释,“臣知晓陛下对长宁郡主极为爱重,定不会让她嫁给一个不良于行之人,此前自是不敢开口提及求娶之事。”
元熙帝本来涌上来的怒火因这番话消减了些,他意识到什么,问:“莫非你的腿有望医治?”
燕北归笑着点头:“不敢隐瞒陛下,府里其实一直在四处寻访名医,幸而月余前找到了一位民间神医,请他到王府看过后,说臣的腿尚有希望医好,经过一月治疗,臣的腿如今确实有了知觉,想必重新站起来指日可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