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召御医来。”元熙帝并不废话,直接看了眼旁边的王春。
等王春使人叫来专给帝后诊脉的御医,仔细给燕北归把了脉、检查了腿,回禀说确实有所好转之后,元熙帝面上的神色才有所缓和。
“既有希望痊愈,也是喜事一桩。”
“正因恢复有望,臣才敢向陛下求娶长宁郡主,还请陛下多多考虑。”
元熙帝瞥了燕北归一眼,若搁在今日之前得知这孩子还能再站起来,他必定高兴万分。一则镇北王府能够顺利传承延续,二则大祁又多了位少年英才,以他帝王立场,自是无有不喜的。
但这小子居然敢求娶他嫡嫡亲的外甥女,这就让他怎么看都不顺眼了。
“朕若没记错,镇北王世子已十五岁有余了吧?然朕之外甥女长宁才将将十岁,这年龄差距未免太大了。”
燕北归:“民间有言,夫比妻年长几岁,更显成熟稳重,待妻也更体贴关怀,臣以为年岁相差并无妨碍。”
被反驳了,元熙帝眼神一沉,又道:“镇北王府一直驻守封地,距祁都实在太过遥远。”
“臣的父王正值壮年,驻守封地大可由父王坐镇,臣每年只需在封地暂住一段时日即可。”
听着这小子为了求旨赐婚,把他爹以后的日子都安排得明明白白,元熙帝嘴角不免微抽,但仅凭这个就让他答应,那怎么可能?
于是,他又问:“镇北王总有老去之日,届时你又当如何?”
燕北归连犹豫都没有,坦然答曰:“待父王老去,想来臣的儿子也长大了,届时自当由他承担起这份责任。”
这是安排了老爹不算,连没影儿的儿子都安排明白了?
元熙帝此刻才意识到,这小子求这道赐婚旨意的决心不是一般二般得坚定。
镇北王府自开国至今已传承五代,每代镇北王的妻子都是他们文氏女,而宋元玉虽有郡主封爵,却并非文氏女。
他能理解每代镇北王求娶文氏女的用意,一方面是与皇家拉近关系,表达亲近之意,另一方面也是为了让坐在帝位上的那个人放心,毕竟镇北王的封地虽是北境荒凉之地,可却手掌军权,在北境军中极有威信。
但凡坐在帝位上的那个人脑子不清醒,生出猜忌之心,于镇北王府就是莫大的危机。
元熙帝心里明白,镇北王府这一代来求娶宋元玉而非文氏女,盖因宋元玉在他这里比其他文氏女更为重要、也更为亲近,既然如此,镇北王府又怎会弃她而选其他文氏女呢?
“燕北归,你当知道长宁乃朕极为宠爱的嫡亲外甥女,她的婚事必得她本人愿意,且绝不能是利益纠缠的联姻。”元熙帝表情端肃,咬字极重。
“这是自然,若她不愿,臣亦不会强求。”
“既然如此,那你还来求旨赐婚?”
燕北归垂首一笑,再抬头时诚恳恭敬地望着元熙帝:“长宁郡主太过优秀,臣担心陛下与安阳姨母另有安排,故一得知双腿有望治愈便按捺不住来求陛下了。”
元熙帝闻言一顿,有些明白他的意思了:“你是担心朕与皇姐会先给她定下亲事?”
“陛下英明!臣到底年长几岁,若不主动表明心意,恐怕陛下和安阳姨母断不会将臣列入择婿名单中,所以……”
“你小子心眼倒多。”元熙帝神色渐缓,“此事朕知晓了,会与皇姐相商,至于赐婚旨意……”
“长宁郡主还小,此事大可来日方长。”燕北归主动道。
他今日来这一趟,只是想将求娶之意上达天听,并没有非要拿到赐婚旨意的意思,这是宋元玉的亲舅舅,他恭敬讨好都来不及,怎会惹其不快?
“也好,便依你所言。”元熙帝神情完全放松了,面上也带了些笑意,“王春,让人取些药材给北归带回去。”
“是,陛下!”王春在旁躬身应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