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大家，那个，接下来让我们看一看这里的环境......”我一句话都还没说完呢，直播就中断了，“您的直播涉及暴力、黄色等违规内容”的灰色框框弹了出来，看得我一愣一愣的。

“我从良了，真的。我只是想赚点钱......”我醉了也傻了，拿着手机直晃屏幕，“喂，给老子把钱吐出来啊！把钱先给我啊！干什么，坐过牢就不能直播吗，你这是搞歧视！你让我接下来怎么吃饭啊老哥！给你三秒，快给我解封啊！1，2，3----时、间、到、了、快、给、我、解、封！”

“什么？账号被封了？你什么意思啊，我真的会喝西北风的！是真的喝西北风度日的那种，我真的不开玩笑！你真的会害死我的你知道吗？你这个傻逼、智障、狗蛋！”

我拿着手机乱挥，发怒了半个晚上，最后迷迷糊糊地睡着了。第二天醒来，我不用看微博都知道昨晚肯定是这俩年来网友们吃瓜吃得最尽兴的一次。

他们掀起了一场巨大的、无比精彩的阴谋论，从我十多年来的采访到微博内容逐句分析，只不过因为我是法制咖，不能光明正大地被提起，只能用“xcy”这种隐晦的缩写。除此之外，就是各种嘲讽的声音。

我以前为了红树敌不少，这些对家纷纷下场带节奏、买营销，讽刺我是自作自受罢了，不要把责任推卸到公司身上。

这些事情彻底击溃了我故作镇定的心理防线，这么多年过去了，我还是毫无长进。我原以为我会变得强大、冷静，但最后只不过还是一个跳梁小丑罢了。

保持着最后一丝理智，我也不愿意再管那么多，现在广大民众也都知道我出狱了，我索性在五八同城上到处投简历，只求有个月薪两千的工作可以混口饭吃。

但是因为我砍人的案底以及闪亮亮的“暴力倾向过气顶流”的头衔，连搬砖都没人要我。一来舆论责任太大，二来怕我精神状态不正常又狂砍人。时间一天一天的过去，我躲在这个小破房里，饿了就啃啃馒头，累了就倒头睡觉，觉得自己真的离死不远了。

“完了，我不仅连一万都还不起，恐怕还要害房东让这里第二次成为凶宅了。”我不无遗憾地想，“死在这里，尸体应该不会很快就发臭，毕竟这个屋子里还是比较阴凉的。但也说不定吧？毕竟如果我提前跟殡仪馆预定，应该很快就有人来收尸，不至于腐烂发臭，那样实在太过难看。”

我的iPhone 12 pro max“铛铛”地响了，最近骚扰电话特别多，我不耐烦地挂掉，结果对方不死心，又一次打过来。我按掉，它又打，我按掉，它竟然还打。最终，我怒气冲冲地接起来：“如果你是移动电话厅的，我没钱办理手机套餐；如果你是买保险的，我快死了，这算骗保；如果你是推销的，那我能跟你一起干吗？不用工资，包吃包住就行。”

“......老弟，是我。”电话里的人粗声粗气的笑了，“曾奋。”

我大惊，一骨碌从床上坐起来：“曾、曾奋？”

曾奋，就是那个我曾经提到的狗仔头头。颓废了这么多天，我有些愣怔，脑子一下转变不过来：“啊，对，是我，我是谢朝阳。你......怎么突然想起来打我电话了？”

“你没上直播，我都还不知道你出来了。现在知道了，可不得寒暄一下。我看你这次回来阵仗挺大啊。”曾奋道，“全网都在讨论你。”

我扯了扯嘴角，勉为其难地笑道：“那天喝大了，做的事都不作数。”

“好，不作数。最近几天在干什么？”

我也不挽尊，直话直说道：“睡觉，等死。”

“别，三十而立，你才三十岁，正是人生开端。”曾奋道，“我这里倒是有个活，不知你愿不愿意跟我干？”

我顿时感到有些魔幻现实主义，愣愣地问：“什么活？”

“你这圈内老熟人，论情报谈八卦，谁比得上你了解呀。”曾奋笑道，“刚好你是个不怕死的主儿，跟我干，保你吃喝不愁。”

卧槽，兜兜转转半天，工作得来全靠发疯！我原本是想单干，然后匿名和狗仔头头做交易，省得被圈内人知道我偷拍他们隐私从而要我狗命。但现在我已经是穷途末路，还谈什么隐私不隐私暗杀不暗杀，有钱直接干就完事，人不好好工作是会死的啊！想必曾奋也是意识到了这一点，这才来邀请我出卖老同行，为他那个狗仔公司卖命。

我一下子来了精神，挺直了背：“跟哥你干我也放心，毕竟现在我也没什么其他信得过的老熟人了。不过有个条件----”

“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曾奋道，“老规矩么，行。”

我顿时感觉浑身上下充满了能量，欠蒋震和胡嘉希的钱，总算是有着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