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得出来,这群人是惧怕李文博的。压在身上的手掌纷纷卸力,我胸口积攒的气得以长长呼出。
小个子男人后退一步,不甘心地仰起头:“李哥,他现在可算是一只羊掉到狼窝里来了,不知道有多少人眼馋地盯着。你现在这样护着他,就不怕手底下弟兄们闹起来?”
“不要这么说,搞得我像什么黑恶势力一样。”李文博用手臂拨开我身边的人,与小个子男人面对面站着,“你知道的,这大明星现在是我舍友,要是被欺负狠了,别人怕是会觉得我不仗义。”
李文博脸上笑眯眯的,但胳膊上早已青筋暴起。充血的肌肉蓄势待发,似乎随时准备出拳。
小个子男人心里权衡一番,最后狠狠地剜了我一眼,道:“行吧,算你走运,这次放你一马。”
李文博拍了拍他的肩膀,似乎压得他更矮了几寸:“这做法就对了嘛。”
“别人怎么说我不管,但李哥说的话,我还是要听一听的。”
“真给我长面子。”李文博对着小个子男人及其同伙离去的背影招着手,“对了,其实除了睡他这个不行之外,你们可以尽管揍他。对于这点我是不会阻止的!”
小个子男人微微侧头,道:“如果是这样的话,我会找机会的。”
脚步声渐渐远去,余水从喷头滴答滴嗒地砸到水泥地砖上。
我缓了缓凌乱的气息,最终无奈地从打滑的地上爬起来,道:“喂,大侠,你知不知道有句话叫做送佛送到西,帮人帮到底……”
李文博说:“知道啊。只不过我也想看看娇生惯养的大明星被揍哭什么的。”
“你这个无赖……”
原本洗干净的身子在地上滚了一圈后,就又弄得全是污秽。我再度站到喷头下面,迅速搓掉身上的脏东西:“为什么帮我?”
“你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天下没有白来的午餐,当然是有人花钱雇我救你小命。”李文博将眼神从光着身子的我身上移开,将双手搭在后脑勺上,悠哉游哉地看着天花板,“哎呀呀,本来我是就算是给钱也不想帮的,但结果发现你这小子和我想象的不太一样?”
“嗯?”
“刚刚的场面,换做别人可能早就跪着求爷爷告奶奶了。”李文博说,“你那副打不死的小强样还挺好玩。”
“我看你是净喜欢看热闹。”我甩了甩身上的水珠,胡乱把囚服往头上套,“竟然有人雇你帮我……是谁?”
“我也不太清楚啊。大概是你爹娘吧?”
我说:“屁。”
“好吧好吧,我猜东西的概率一向不准。”李文博说,“总之,是什么人帮你,你自己心里没点数吗?”
“我还真说不准……”我嘟囔道。
“那只能证明你活得还挺是失败咯?”李文博大脚一抬,竟把我从浴室里踹了出去,“快熄灯了,别磨磨唧唧,不想被关禁闭就赶紧的!”
“呃啊!”我没站稳,直接摔了个狗啃屎。
我爬跪在地上,转头怒道,“给你的钱没有包含服务费吗!?”
“能保你小命就不错了,还服务费……”李文博说,“从现在起,你就给我当端茶倒水的小弟吧。”
“当你小弟的话,能保人身安全吗?”
“能啊。”
我立马从地上爬起立正,对着李文博敬了个礼:“Yes,sir!”
大丈夫能屈能伸,为了尸体完整,尊严算什么。
接下来的日子,我过得比想象中的舒适多了,没有任何人来找我的麻烦。监狱每周会设置户外活动时间,囚犯都像毫无生机的草,在一方窄窄的天地行尸走肉般飘荡。
他们之中,有些人的眼神令我心惊。那股邪劲儿森冷地透出来,埋在草丛里的毒蛇,大抵也是那样的神色。
不过,更让我惊讶的是李文博这个人。我一开始以为他是什么□□老大,但越接触,越觉得他与这里格格不入。更让人奇怪的是,不知道为什么,这里的人似乎都很尊敬他。
这天天气很好,阳光撒到地面上,驱散监狱里的一点阴沉。
正值户外活动,我跟在李文博屁股后头,在操场上寻了个没人聚集的台阶,偷偷享受着冬日的暖阳。
我们嘴里哈出的冷气变成可以看见的白雾,把眼前都变得模糊。
如果能喝一杯热奶茶就好了啊……我闭上眼睛,这么奢望着。
“喂,大明星,想什么呢。”李文博从口袋里掏出瓜子熟练地磕着,“对了,你昨晚睡觉说梦话,全被我偷听了。”
“什、什么!”我一时鸡皮疙瘩全立起来了,“我没说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