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相国寺也不太安全,是否设法送回漠西?”经南七犹豫问道。
“不送,等我抽空会会他再说。”桥络摇头拒道,“御马司那里查的怎么样?”
“派的人已经成功潜入,打听到大公子骑的那匹马,当天就被斩杀,尸体很快就被烧掉了。”
“烧掉了?”桥络嗤笑一声,“谁让他们这么干的?”
“那养马的老成头说,是御马司的总管让他干的,说是那马有疯病,怕喂狗了也喂出疯病,图个方便,就所幸直接烧掉了。”
桥络心里千回百转,半晌,才缓缓靠上椅背,轻声说道:“我知道了,你今日早点休息,明日一早替我送个口信。”
经南七立刻起身,对着桥络行礼称,迅速离开了。
整个内堂,突然只剩下桥络一人,静静的一个人。
次日,桥络从明德侯府出来,已经过了晌午,她看向一旁的桥恪,思索道:“我记得大哥有一块上好的杉木,你记得放在哪里吗?”
“杉木,做琴用的?”桥恪疑惑。
桥络点头,看向他。
“三姐你找它做什么?你又不会弹琴。”桥恪更加疑惑。
桥络不答,反而继续催促,“你等下回去好好找找,我有大用。”
“行,你有大用,那我要是帮你找着了,我岂不是有大才之人?”桥恪福至心灵,乐呵呵道。
“对对对,大才先生,记得好好找,晚上等你交货。”桥络应承道。
“你且放心,等我好消息吧。”
……
临近傍晚,夕阳打在河水上,波光粼粼,折射到河里的乌篷船上。
船舱里,一丝斜阳穿过门帘的缝隙打了进来,桥络和沈朝两人对坐,皆各自默默饮茶。
良久,沈朝先开了口,“那掌舵者,可是可信之人?”
桥络点头,“是我从漠西带来的,沈大人尽可直言。”
沈朝随即放下茶杯,从衣袖里翻出一物,摆在了桥络面前。
“在说之前,我需三小姐先签下此物。”
桥络挑眉,伸手拿起桌上的纸张,上下扫视一眼,随即又原封不动地放回,笑道:“沈大人让我签下这字据,保证你能当上刑部员外郎?”
“是。”
“而且这字据,还需要卫小侯爷和伏二公子也签下?”
“是。”
桥络捧腹大笑,“沈大人,你怎么如此有趣?且不说我有没有能力让你升职,就是这拉卫伏二人签字,我也是办不到的。”
沈朝坐直身子,又把纸张推向了桥络,“三小姐何必妄自菲薄,小侯爷和二公子是看重您的,如何不能办到。”
“那你为何不直接去找他们?”
“如今是三小姐求我办事,我自然只能也求三小姐办事。”
“不若我把他们找来,我们当着他们的面,把各自的事好好办办?”桥络收敛了笑容。
“沈某的事情办不办,沈某都能接受,只是不知,三小姐是否如沈一般?”
桥络冷哼一声,“就凭你空口白牙,就想让我给你签下字据?不若你先说来听听,看看是否承得起你所求之物?”
沈朝又把纸推进了一寸,笑道:“那要先看三小姐的诚意。”
桥络紧紧盯着沈朝,半晌,身子往后一倾,半个身子倚在船身,缓缓说道:“你既如此,那便让我来猜一猜。我猜,当时十一公主身侧还有一人,那人,定是个男子。”桥络的眼睛缓慢地打量着沈朝,继续缓缓说着,“那个男子,沈大人也定然是认识的。不对,应该是很熟悉。沈大人来京不久,除了同僚故友,又能接触到公主,查起来应当不算太过麻烦。”
藏在桌下的双手慢慢收紧,沈朝盯着桌面的字据,良久,吐出一口气,“三小姐聪慧,又有卫小侯爷和伏二公子相助,自是什么都能知道。只是,三小姐也是见过战场的人,自是明白,将军最喜欢的是用最快的方式最少的伤害打赢战争,才是真正的大胜。”他顿了一下,“况且,三小姐辗转找到在下,定然是不想惊动公主殿下。”
桥络目光随着对面的沈朝转向桌面,忽而开口道:“这个东西我可以签,我也可以保证必会尽力促成此事,至于其他,没有。”
沈朝松了口气,“那在下便静待三小姐的好消息了。”
小船停在一处岸边,一男子匆匆下了船后,小船又重新落入了水中,船桨轻拍水面,随着波动向下一处流动。
待小船停到一处,夕阳已经落尽,夜色渐渐染黑了天空,船夫看着帘子,低声唤着:“三小姐,到地方了。”
帘子一掀,桥络伸头走了出来,立在船前,目光随着水流波动看向了远处的漩涡,漆黑且幽深,仿佛要把一切都吸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