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色的镜框堪堪相连,从鼻梁上滑落,他只能透过糊着褐色血液的镜片,观察冒着雪花的终端全息投影。紧皱的眉头先舒展开来又拧了回去,损坏严重的终端里,全是杂乱无章的宇宙辐射。
昏迷和苏醒的交替中,他已经分不清现实和意识的边界。耳中不断涌入杂音,他已经不止一次产生救援已至的幻觉。
模糊地,他似乎听到有人喊教授。
几天前,两名学生挖掘时没有按照规定操作,矿坑塌得突然。
三人的便携式机甲光是将他们带回地面,就耗尽了能源。借助破碎的机甲里最后的一点能源,三人分头去了云层较薄的地方,才得以发出求救信号。
有些要命的是,他把救急的药品都给了两个学生,以至于受的新伤完全无法治疗。那处贯穿伤也远比之前意识到的严重。
就这么死在这儿,有点荒谬啊……要是能活着回去,一定得让那两口子去重修安全常识。
只有漫天的黄沙,和时不时传来不知是什么的宇宙辐射的啸叫声陪伴着他。
萧泽再次闭上眼睛。
仿佛做了一场很长的梦,梦里是两个身穿军服的人来救他。
梦还没做完,意识就黑了下去。身体先是冷,然后又热了起来,甚至有些烫。
恍惚间,萧泽感觉胸口一阵刺痛。接着他又被刺骨的寒意包围,又是一股暖流冲散寒冷。
日理万机的大脑完全停摆、休眠,他甚至感觉有些放松。
梦里,一个面庞柔和的人焦急地看着自己,周身隐隐约约萦绕着一股墨香。
——这是看论文看太多看出幻觉了吗?萧泽的潜意识不忘自嘲。
角度变换,他又看到那人圆圆的耳垂,起伏的胸膛。
眼前又闪现几张不同焦急的脸庞,联邦大学的同仁,失踪已久的导师陈曦……
那个面庞柔和的人这次用头顶对着他,乌黑的直发闪闪发亮。不知为何,虽然没有看到脸,但他就是知道是同一个人。
脑海中不知自动播放了多少画面,萧泽悠悠转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