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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待了多久才好了些。脚步声也由远及近地传来,最后停在门口。
“文芮青?”姜离树皱着眉敲门,“你还好吗?”
听见声音的文芮青下意识想起来开门,他手撑在地上,借着力起身。结果眼睛一晃,原本清明的视线模糊成黑影。强忍了会,没想到又没注意到脚底的台阶,一个不注意就向前栽去。
好在反应及时才没有整个人以一种怪异的姿势趴在地上,只是单膝跪地,磕的膝盖痛得厉害。
他忍着痛用另一条腿撑着身子起来。
“文芮青?”姜离树盯着磨砂的玻璃门良久才隐隐看见了人影起身,放弃了破门而入的想法。
门“嘎吱”一声开了。
文芮青拖着半身不遂的身子向姜离树挪动。结果刚伸出一只手就被人捏住了。
姜离树这朋友没白交,有洁癖都不嫌弃自己!他在心里暗道。
下一刻,洁癖晚期患者姜法医一巴掌拍到他手上:“大哥你手洗了没?都是灰。”
文芮青:“……”好的,还是高估他了。
姜离树略带嫌弃地从兜里掏出湿巾帮他擦干净手了后才又握住他的手:“严重不?去解剖室坐坐?”
虽然文芮青这情况是第一次,但解剖室最基本的药还是有的,起码跟支队那形同虚设的医务室比要好得多。毕竟大家一般都不会进医务室,重伤送医院轻伤自己扛,跌打损伤少的可以忽略不计。所以从某种意义上他也算个奇人。
“你不是还要看实习生?”文芮青咬着牙,膝盖的疼痛感宛若被点燃的烈火,一个劲地往骨头里钻,以至于声音几乎是从牙缝爬出来的,“不是大事,去解剖室吧。”
姜离树盯了眼文芮青已经渗出血的膝盖没出声,他不是喜欢指使别人的人,只是不动声色地把文芮青的手臂搭到肩膀上。
两人从后门的地下车库直接去的解剖室,想着还能抄个近道,结果刚进去就被一辆开了大灯的车晃了眼。
“芮青?你怎么在这?”
文芮青倒也没想着能在这碰上副支队袁卢。由于身体不行加懒得解释,想也没想直接抢先一步把头偏靠在了姜离树肩膀上假装自己睡着了。
对于他这种缩头乌龟的行为,同样不喜欢跟人打交道的姜法医只好“替友从军”亲自上前线,硬着头皮去打招呼:“袁副队?”
“姜法医也在啊,芮青这是……”袁卢犹豫了一下。
文芮青虽然腿不行,看朋友出囧的意志还是有的,他正想听姜离树会怎么编排自己,结果他下一句就是:“袁副队来搭把手吧,芮青腿不小心磕了。”
这家伙!!!果然憋不出个好屁来!
“哦哦哦,行。”袁卢本来就热心肠,也没想那么多,顺从地从姜离树手上接过了文芮青的手臂。
后脑勺对着袁卢的文芮青瞪着眼睛看向姜离树,示意他赶紧把自己接回去,结果眼神威胁无果,只好就着这个僵硬的姿势一路走到解剖室。
“非要作死,”姜离树蹲下身,一手拿着碘伏棉签认真上药,毫不客气地点评,“演技拙劣。”
文芮青不说话了,一副躯体还在其实人已经走了有一段时间了的模样。
冰凉的触感透过模糊的血肉传过来,他后知后觉地觉得疼。
好奇怪,他明明好久都没这种感觉了。
事实证明姜法医死人能刨,活人能救。
他十分麻利地包上纱布,起身道:“行了。你吃了饭没?”
文芮青这几天困得不行,天天事多的要命,脑袋也连轴转,趁着包扎才能眯会儿。听见姜离树问话才勉强找回意识:“你又饿了?我不是给你带饭了?”
姜离树叹了口气,一屁股坐在他的旁边:“给实习生吃了。”
结果旁边的人聊着聊着又没人了,他偏头一看,文芮青额头抵着墙,又睡了。
这倒头就睡的能力什么时候练成的?明明一个月前还常常凌晨回消息。
姜离树没多想,划开手机点了份外卖,顺手给文芮青买了点零食。
比外卖先来的是步履匆匆的路队。他腿很长,笔直的好看,路过的时候总是带着一阵风。
“呦,难得路队光临寒舍啊。”姜离树叹了口气,偏头看了眼正枕在自己肩上的文芮青,随后若无其事地看向他,“有什么事吗?哦对了,声音轻点,别吵醒他了。”
说话的同时,他细细地描摹着这堪称完美的骨相,妄图从上面瞧见半分端倪。
结果那人十分识趣地表示理解,还冲他礼貌地笑笑,仿佛一周前在餐厅警告他离文芮青远点的人不是他一样。
“姜法医不舒服吧,我现在就把他带回去。”路桐珂即使几天没闭眼也看着有精神,起码比文芮青那倒头就睡的架势好多了。
他说话很有技巧,一个“带回去”就很好地分出了亲疏关系——他跟文芮青才是一队的,你自个跟这一解剖室的尸体一队。
“不劳烦您费心,作为芮青的好朋友,我自然有照顾他的义务,”姜离树用空着的右手推了推眼镜,“话说,我还不知道您和芮青是什么关系呢?”说着就笑起来。
“没名没分”的路桐珂不说话了,只是上前两步想把文芮青揪过来。
姜离树不是傻子,一眼就看出了他要干什么,直接用左手揽住文芮青的腰,把他往自己这边带了带。他单挑眉看向路桐珂,眼里满是挑衅。
“唔……”像是察觉动静,文芮青意识模糊,梦境与现实交织,他莫名地看见了路桐珂。
半梦半醒间,两个清醒的人都目光灼灼地盯着他。
“路……路桐珂……”他稀里糊涂地喊着前面人的名字。
路桐珂闻言上前,不动声色地瞥了眼姜离树。
姜离树没有看他,而且丝毫没有松手的意思,只是一如既往地搂着文芮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