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怨我直接,”华淑容越听越面色不善,“薛小姐收服叛军,究竟想要做什么?”
薛奉鸾不想再与她迂回,便直言:“在这个时节招揽兵马,您想必也猜到了吧。”
“我就说小照为何吞吞吐吐的。”华淑容再也沉不住气,怒目审视薛奉鸾,眼中的火仿佛要将她吞没,言辞也愈发激烈,“你要去干那等离经叛道之事,为何要拉着我女儿一起?”
薛奉鸾无言,沉着脸抿唇。
的确,此事于世人而言,确实是离经叛道,成败更是难以估量,若自己有女儿,也会担心她的安危吧。
贺照上前安抚母亲:“娘,是我要与她一起的。”
华淑容猛地转向她,猛地拂袖,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样子:“你为何要与她胡闹?”
“没有胡闹,”贺照立即攥住母亲的袖子,轻抚她的后背为她顺气,“我也是经过深思熟虑的,乱世之中谁能独善其身。兄长守不住家业,我只是想拼一把。”
华淑容似乎是对女儿的话感到震撼,呆愣在原地,又不忍责怪女儿,便转过头来,继续怒视薛奉鸾。
很是奇怪,就算是承受了华淑容的怒气,薛奉鸾却并不恼怒。
犹记得姐姐上花轿前,母亲流着泪与她道别,二人依依不舍许久,最终却叫姐姐一定要谨小慎微,做好自己的本分,以求得贺家的帮助。
姐姐失踪的消息与谢砚的退婚书一同传来,母亲并不关心姐姐的行踪,而是要自己不顾安危上路去找谢砚求和,抓住最后这根救命稻草。
她好似从来都没想过,有一句俗话是“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在这种时局下,没有谁能救谁。
薛茹芸自然是对薛夫人失望至极,也不愿意回去见她。可薛奉鸾仍在心底期盼着,母亲或许只是被薛家的责任压得喘不过气来,所以才忘记对她们的爱。
因此,她也想回薛家再见母亲,只愿与她化解误会。
目下亲眼见到华淑容对贺照的担忧,薛奉鸾才真真切切地又恨又不甘心。
她对贺照只有艳羡,心底却想着,若是母亲能同华淑容对待贺照这般对待自己与姐姐便好了。
为什么呢?凭什么呢?
难道只因为贺家不需要将女儿推出去联姻吗?难道只因为薛家日渐衰败,就必须将女儿的幸福抛在脑后吗?
薛奉鸾很少怨怼母亲,可此时此刻忍不住责怪起来。
她突然体谅起华淑容来,于是坚定起来,承诺道:“华姨您放心,若我能成事,贺照会是开国将军、兵马大元帅,贺家会永荫富贵直至薛氏消亡。若我不能成事,也会将她完完全全送回贺家。”
贺照见她忽地这般郑重承诺,言语间都是自己与死无关,一时不解又气急:“薛奉鸾,你在说什么?战场上刀剑无眼,成王败寇亦非你我能料。我都说了是自愿与你闹这一场,生死由天去,何必揽在你身上?”
薛奉鸾朝她扬起一个笑:“有人在等你,你难道忍心辜负她的等待吗?”
贺照刚要反驳她,却被水菱在屋外的请安声打断。
“夫人,少爷来了。”
请安通传话还未尽,贺均便风风火火地进了屋。
他正朝贺夫人请安,余光瞧见贺照,脸色骤变:“你怎的回来了?”
“怎么?不欢迎我回来,希望我被霍统领解决了?”贺照难免对他冷嘲热讽。
贺均的礼没尽完,听了妹妹的话,双脚一个踉跄,又若无其事地稳住自己。
薛奉鸾总觉得他是想起在贺家庄挨的那顿打,一时心慌;却又忆起贺照为了大局向他低头,一时间又不害怕了。
贺均阴着脸狠狠咬着后槽牙,似是因为华淑容在此,不好发作,只得忍了。
华淑容斜睨着眼看儿子:“还好意思提霍统领?”
贺均即刻就蔫了,如一直鹌鹑般立在母亲身侧。
“说吧,你来贺府,究竟想要什么?”华淑容垂着眼帘,仿若对薛奉鸾一切的想法都了然于心,“不知用什么法子蛊惑小照,又对我做出承诺,肯定不是为了告知我。你究竟想换什么?”
薛奉鸾惊讶于华淑容如此轻易地想到这一层,不过坦坦荡荡,并无心慌。
贺均许是看薛贺二人气势不对,急道:“娘,无论她开出什么条件,要换什么,都不能答应她!”
见他就爱说那些不中听的话,薛奉鸾便将他视作无物。只盯着华淑容的眼,一字一顿道:“我希望华姨能做主,令贺家秘密支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