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一个嘹亮的声音让现场都静了下来:“诸位如此说,可是在怪当今圣上有眼无珠啊!”一身棕色长袍的屈尚贤大步走了进来:“诸位可要慎言啊!”
说着走近赵睿:“赵兄抱歉,我来晚了,可莫要怪罪!”他朗声说道,眼睛一斜就看到了沈俱怀。
“沈……”
赵睿忙掐断话音:“尚贤兄,这是安兄,这是安小公子。”
屈尚贤眼睛滴溜溜在沈俱怀安乐身上来回转悠,一副了然地笑道:“哦哦哦,你看我,尚未吃酒便醉了,连安兄的姓都弄错了。安兄安好,安小公子安好。”说着便作揖问好。
安乐一看屈尚贤一来就止住了大家的话头,还给足了驸马面子,气消了大半,觉得此人十分上道!
沈俱怀瞥见安乐嘴角扬起,心里默默想着。
果然是小孩子脾气,来得快,去的也快。
诗会很快开始。
老规矩,先投壶飞花,彩头是端砚和徽墨。
“赵兄,你这彩头不够吸引人啊!”一位锦衣男子调侃到。
“哈哈,张兄话别说太早了”赵睿揭开红布,端起砚台,“若是这鹰眼端砚呢,够不够吸引人?”
全场一片哗然!
安乐轻轻拉了拉沈俱怀的袖子,凑到耳边问到“这端砚有什么特别之处吗?”
那温热的呼吸喷在沈俱怀脖颈,她忙稍微远离一点,稳了稳心神,说道:“端砚本身不特别,但是有眼的端砚极为稀有,就算售卖也是价格不菲。”
安乐若有所思,又抬头看了看那放置在一旁桌案上的奖品。
“彩头如此贵重,赵兄快说说,今日又有什么新鲜花样!”
“对啊对啊”
“快说说”
台下众人开始热闹起来。
赵睿负手而立,眼神扫过沈俱怀,他这场诗会,是存了点私心的,被人压一头的滋味不好受,他想跟这状元郎比上一比!
“诸位诸位!诸位稍安勿躁!”
现场慢慢安静下来。
“今日我们既要比诗词还要比这投壶准头,上来接令者需先吟诗,再投壶,这之后的接令者每一人需在前人基础上增加一尺距离方算接住,否则就得尝尝我今日从天香楼带来的春如醉够不够烈了。”
“这每后上一位都要比前一位投的更远……赵兄,你的好东西果然不好拿啊!”屈尚贤笑着调侃。
台下众人纷纷笑起来。
“今日秋高气爽,才子济济,我们便以‘秋’字为令,一丈远起,如何?”赵睿也不管大家调侃面带笑意,直接出题。
“我来我来,我做第一个!”安乐已经兴奋地冲了出去。
沈俱怀无奈只得笑着跟上。
屈尚贤眼睛滴溜溜地在他俩身上转着,一副了然的笑着,瞥到沈俱怀脖子的印子时愣了下,又兴致更浓的看着那位“安小公子”。
赵睿伸手作揖:“好,安小公子来做这第一人。”
沈俱怀出声打断:“等等,舍弟年幼,家中管得严,还未曾饮过酒水,若是一会儿输了,由我这个做兄长的,代罚吧。”
安乐一脸疑惑,谁敢管我管得这么严?
父皇也没说不让喝酒啊!她刚要出声反驳,就看到沈俱怀收敛了笑意冲她微微摇头,好吧,就当是管得严吧,不喝酒也无事。
这一幕看在屈尚贤眼里便更加有趣,不成想外界传闻的嚣张跋扈,恣意妄为的安乐公主竟如此乖巧听话,似乎与传言颇有些出入啊。
这一幕看在赵睿眼里就刺眼的很,两人竟在他眼皮子底下眉来眼去!
人群里有人反驳“这怎么行啊?那岂不是我们要一个对你们两个?”
“就是就是!”
“这有何公正可言?”
沈俱怀抱拳作揖,说道:“我只喝家弟轮到的罚酒,不另外助力,也不会接令,诸位还请通融下。”
赵睿听完有些失落,但很快朗声圆场:“哎,大家稍安,我看安兄提议合乎情理,诸位都有名晓六方的才华,莫不是怕了初出茅庐的安小公子。”
说着又是一阵笑闹。
不多时,几名小厮就准备了起来。
就近一处空地上画了一条线视为界线,界线旁放着一壶箭矢。另两人快速拉直一丈长的绳子,量好距离,摆好一只双耳壶。
安乐兴奋的取出一只箭矢,在界线处立定,朗朗念出“秋风万里芙蓉国。”然后玉手一掷,一只箭矢在空中划出完美的弧度,正中壶口。
“投中啦!”安乐开心地喊出来。
“这安小公子看着文弱,投壶的准头不错啊!”
“确实不错。”
场下一阵窃窃私语。
壶很快被往远挪了一尺。
“下一位!”赵睿笑着继续道
“我来试试。”一位其貌不扬的才子上前。“中秋朗月静天河”手一用力,箭矢堪堪擦着壶口投入。
“好险!好险!”
“子晟兄,你这差点就要品尝春如醉去了!”
那被称作子晟的人赶忙作揖笑道:“今日这酒,恐怕谁也跑不了。”
其他人也是跟着一阵笑。
可所有人都不知道,莫说是区区一丈一,便是百步穿杨,韩子晟也不在话下。然当下重文轻武,他只能迎合着加入这种自己不感兴趣的诗会,融入不想融的圈子。还得假装笨拙,不能夺了别人风头。
但他却不知,这场诗会,他看似巧妙的伪装,却被人一眼识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