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7睡得昏沉,醒得比往常晚。窗子半敞地开,煦风温柔地滚过鬓角眉梢,他被阳光晃得睁开眼。
果冻倚在床前的藤萝椅上,睡袍少系了只扣子,手捧他的粥对着窗棂望远,时不时搅几下吹吹温度。风吹起他的发丝和袖摆,扬起米粥面上的涟漪,仿佛在这动荡的风里,只有他自己是一动不动的。
487撑起身,果冻还没发现他醒了。
“果冻。”487轻唤了一声。
藤萝椅上的人迟疑地转过头,看了他一会,撑身起来。他挪过床边的小木桌,尝了尝粥的温度,搁在桌上,扯着嘴角笑了笑:“胃还难受吗?膳房做了鸡肉汤,肉可嫩了,一会你尝尝。”
“好多了,不犯恶心了。”487接了粥,用勺子盛起一口,“你昨晚去哪,干什么去了?”
喷香的粥米裹着汁水在嘴里晕开,487眯着眼品香味,忽地又停下来。他的味觉被养得敏锐,喝出来了今日这粥不是果冻做的,应该是膳房做的。
直到他咽下这口,果冻也没答话。等他抬起头,只见果冻半睁着眼失神地望向地板,面颊沧桑干瘪,像不止一夜没睡。
“果冻?”
听他喊自己,果冻又收回视线,冲他笑了笑。“先把饭吃完再说。”
等他吃完了,果冻清了清嗓。
“我喊大夫过来,让他把把脉,尽早把那剂安胎药去了,实在伤胃。”果冻撑着墙站起来,低垂着眼,缓步走向门口:“我先回去了。”
487坐在床上探出头,“又要干什么去?”
“我有些倦了。”果冻已经披上袍子,正穿着皮靴:“回去睡一觉。老宋一会就回来,有事就找他。”
487盯着他的背影看了片刻,猛地搁了碗,下了床追上去。
“你别走。你昨晚干什么去了?”
果冻走得太慢,487追上去太容易。他拽住果冻的袖袍,侧身横在他面前,垂着一张脸:“昨晚你离开这院子之前,你和我说你要回府里睡觉。”
果冻沉吟片刻,垂下头:“你昨晚难受的时候我没在,对不起。”
487站在那没动,果冻绕开他,准备走出去。487又闪身堵上去:“你,这就说完了?”
果冻又站定在原地。
“究竟是什么事用得着你这样。”487有点恼火,声音凌厉了些:“且不说我身体的事,你深更半夜出门,骗完我又瞒着府里下人,昨晚整个总督府上下没一个人知道你去哪了,你在干什么?”487上下打量着他,“之前你通宵练兵的时候,也没见你累得这么浑浑噩噩。”
他听到果冻叹了口很长的气。
果冻顿了顿,挤开他左肩让出一条路,推开门走出去了。
门板被甩在身后,扇起的一阵风吹响了风铃,叮当地悠扬飘远。487推开门,一把掐住了这声响。
宋管家不知何时回来了,盘坐在院里的石凳上,怀里抱了只不知哪儿跑来的小野猫玩。不远处蹦跶着两只毛都没长全的玄羽鹰崽,小野猫见了便两眼发亮,刚捏紧了爪子要扑上去时,宋德钟抄起颗石子砸向鸟崽。
两只小玄羽鹰惊叫一声,扑腾着膀飞走了。野猫呜咽地叫了几声,宋德钟抚了几下,看着果冻趿拉着步子从他身旁走远,跟没看见他似的。
大夫诊完脉出来,宋管家上前拿了脉案,487跟了出来,杵在门口。
宋管家赶紧给他请进屋,关了门窗。“外头有些阴天了,待会下雨,您别凉着,快回屋去。”
487目光还顺着窗往外瞅,直到宋管家扣紧窗框,他才把视线收了。宋德钟瞄着他眼眶泛红,轻声问:“这是怎么……闹别扭了?”
“宋兄。”487猛地抬起头,“你知道他昨晚上哪去了吗?”
“昨晚老奴不在西疆,不知道他的踪迹。”宋管家说。
“那依你之见,”487缓缓说道,“他骗完我又瞒着府里人,一夜不归,我问了都不肯说,他会上哪去?”
宋管家抿着唇,低下头,不敢吭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