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至酉时,这场陨星雨都没有落下来。
乔璨不太在意这些,赵喆却不甚高兴,虽然在她面前未表露太过明显,但过来收拾的下人连大气也不敢出。
乔璨只得又安慰了赵喆半天,这也耽误不少时间。
回来的时候,怕宫门关闭,马夫赶得很急。
一路颠簸,加上那会儿在玉台上吹了那么久冷风,乔璨脑子逐渐有些发热昏沉,忍不住掀开轿帘透透气。
马夫道:“殿下,前面就是南门,东南门还要一会儿。”
“好。”
乔璨应了声,视线往外瞥,写着南字的宫门果然就在不远处。
让她惊讶的是,门口还停着一辆马车。马车旁的人来来回回踱着步,不时往宫门里望去。
好奇探头的功夫,马车已经经过南门口,乔璨也看清了马车旁踱步的人。
是一个微胖的老头,神情焦急,嘴里嘀嘀咕咕不知道在念着什么。
乔璨收回目光:“就在这儿下吧,这里我住所更近一点。”
马夫勒马,在那辆马车旁停下。
乔璨撩开帘子跳下马车,恰一串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循声望去,一白须老者在前,身后的药童提着药箱紧跟着,两人正急匆匆往这边跑。
宫门口盘查的侍卫纷纷让路。
老头仿佛看到救星般,赶紧迎上去,引着人慌里慌张上了马车。
须臾间,马车已经驶离了视线。
第三声鼓声在空寂的浓夜里回荡开来。
抬脚间,忽地,一道银线自头顶划过。
乔璨仰头。
又是一道。
然后是接二连三的银线,绣针般在夜幕中穿梭而过。
是陨星雨!
守门的侍卫都纷纷抬头,乔璨忍不住在心中默默许愿。
保佑天下常平、物阜民安,她和霖娘平安康健,幸福顺遂。
顿了顿,又默默补充了一句——
保佑江昀滚远点。
这夜乔璨睡得并不很安稳。
梦里江昀恶狠狠地掐着她的下巴说这是她欠他的,这辈子都别想摆脱,乔璨吓得脸色煞白,想推开他往外跑,江昀却不由分说吻了上来。
温热的鼻息喷洒在脸上,他的唇瓣柔软而凉……
乔璨猛地从床上坐起来。
看着窗外天光大亮,才恍然意识到那一切都只是梦。
她松口气,赶紧甩了甩头,这一晃,才发觉后脑仁疼得厉害,嗓子也有些哑。
估计是昨晚吹凉了。
担心拖着会越来越严重,乔璨赶紧起床洗漱,用过早膳后去了太医蜀。
为圣上煎制补药,给各宫嫔妃例行请脉调理,早上太医蜀正是忙碌的时候。
数十个药童忙得脚不沾地,祛风寒的药渣还未来得及清出。
反正也没什么事,乔璨便等了一会儿。
有个大眼睛药童先一步忙完了手里的活计,腾出空去清理药罐。
才清了两个,另一个高个药童匆匆跑进屋,把一张药方塞给他。
“快别弄这些了,这是王太医刚开的新药方,快去抓药,我还得赶着送去江府。”
闻言,大眼睛药童怠慢不得,赶紧放下手里的药罐,拿着药方匆匆忙忙去了药柜。
乔璨一下子抓住了江府这两个字眼。
不过朝中姓江的人好几个,她忍不住好奇地问一旁的高个药童:“是哪位大人出事了吗?”
这一晚上跑了这么多趟,腿都跑细了,正没地方抱怨呢。听到乔璨问,他呼啦啦就倒起苦水。
“那江总管不知怎地,昨夜突然吐血不止,估摸这是中毒了,光是方子都抓了三副,也没见好转。可怜我们这些手底下的,也跟着一夜没合眼。我跟你说,现在我站着都快能睡……”
那边药已经抓好了,药包被递给高个药童,高个药童止了话头,又匆匆离开。
怔怔看着他离去的背影,乔璨脑子里只剩下一道窒息的声音——江昀中毒了。
如果江昀明天中毒,她或许都没有这么恐惧,可他偏偏是在昨天。
尽管现在并没有十足的证据证明江昀中毒就是因为那瓶乱生香,但也没有否认。
一想到江昀可能是因她而死,乔璨浑身血液开始倒流,脚步踉跄往回跑。
一回到云雾宫,乔璨就在床上和柜子里翻找。
找了一会儿她才想起来,金风说帕子和药瓶留在她这里可能会招引祸患,昨天都被他拿去处理掉了。
乔璨呆坐在地上,忽的又想起什么,赶紧爬起来往外跑去。
敬事房院中,小袖子正拿着扫帚扫落叶。
自从江昀失势,这活儿就被杨歇派到了他的头上。
看到突然出现在门口的乔璨,他愣了一下,赶紧丢开扫帚,迎了上去。
“殿下,怎么了这是?”
若是知情,他定然已经满脸愁容,看着小袖子一头雾水的模样,估摸着消息大概还没有传到他这里,遂止了向他打听更多内情的心思。
乔璨气喘吁吁摇摇头,“无事,我想问你有没有什么出宫的法子。”
小袖子叹口气:“近日因为刺客一事,守卫严了很多,纵是有出宫令牌,也不好顶替。”
乔璨蹙眉,向小袖子道谢后便匆匆离开。
赵喆几乎每天都会去未央宫请安,到时候可以搭乘他的车驾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