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这赈灾的罐头环饼都卖完了,谢娘又将今日所售银钱给清风楼老板娘张丽华一些,给维持秩序的差役、清风楼帮忙的伙计、周惟恭、冯莹儿少来些热汤饭。曹佾黑着脸要走,谢娘陪笑道,“叔叔也忙了许久,至少坐下来喝杯茶、尝尝热汤……”“我都快被你气死了,还喝什么热汤!”曹佾火气更大,挽好袖子就要走,谢娘下了一跳,轻声嘀咕,“前面我不小心冲撞晏相你也没说什么……”“晏相向来宽厚,自然不会将这等事放在心上,那赵宗说是什么人!”曹佾更气,头也不回的走了。
那边张丽华已经准备好了热汤饭,又将散碎的铜钱换成碎银交给谢娘。谢娘握在手中分量不对,似乎要重一些,她错愕地望向张丽华,张丽华笑道,“姑娘想要赈济百姓,民妇也有此心,所以请姑娘一定收下。”谢娘心中暖了许多,亦笑道,“张老板,我认你这个朋友,说不定,明年还要一起共事!”“好了好了,先吃饭!”张丽华招呼着谢娘去了里面的一个小间,给谢娘端来热汤菜,谢娘因为手上烫伤未愈,实在不大方便,捏着筷子半天加不上,只好等着莹儿服侍她吃饭。谢娘和张丽华又聊了许久,这才离开清风楼。
回宫之前,谢娘又去布行买了好几匹绸料,回宫后给莹儿、娟儿和周惟恭各分了一匹,自己留下一匹浅丁香暗织竹纹的料子,又去曹后那里请安。
再过几日就是元旦大朝会,他国使者亦来拜贺,宫里宫外人人皆忙了起来,曹后也没时间管束谢娘。不用担心课业,谢娘倒是轻松许多,除了烫伤的双手总是又疼又痒却不能挠以外。直到五日后,今上来了趟坤宁殿,谢娘也被叫去坐在下首。谢娘去时,今上和曹后正在说起大朝会后的宫宴和给各国使者的赠礼,谢娘行了礼坐在曹后一侧的软凳上,心中不免嘀咕。
今上忽然笑道,“前两天晏先生还提起你!”谢娘心中一紧,起身行礼,笑意添了那么些紧张,“官家过誉了。”“之前你说的馏酒如何了?”今上又笑问,谢娘赶忙让周惟恭去拿蒸馏器,细细说明原理:“寻常酒甑蒸一次效率不高,反复蒸酒又浪费燃料……”今上听得有些困倦,谢娘心中默道,看来这蒸馏原理是讲不通了,干脆直接说结果:“用这种蒸馏器蒸出的酒纯度很高,疗伤效果更好。”曹后也笑道,“是啊,那日地震的时候,谢娘的馏酒救治许多宫人,受伤的内侍宫女用此物擦洗过伤口,只有一两人起了热,其他人皆很快伤口愈合。”今上轻轻点头,又问:“能否多产些馏酒?”“其实只要将这蒸馏器在做大一些就能增加产出,若新型酒甑半径两尺,蒸一次就足够数十人使用!”谢娘有些隐隐的兴奋,张茂则行了一礼,似有话要说。今上便抬手让他开口,张茂则笑意有些歉疚,“臣并非挑姑娘的不是,也并非故意推脱,只是直径两尺的瓷酒甑怕是没哪个窑口能烧得出来。这么大的尺寸极容易受热不均而开裂。”“可若是金属制作,长时间浸水,一个月就会被腐蚀!”谢娘忍不住反驳,却又知自己莽撞,低头不语。
“罢了,此事你们再好好想想罢!”今上转了话头,曹后亦笑道,“好了,谢娘也去歇着吧,不必侍奉。”谢娘行了一礼退下,转头却见缳儿在廊边抹泪,问她原因,缳儿却一个字都不肯说,竟还跑回了自己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