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娘浑浑噩噩的躺了两三日,小柳和嬷嬷来过几次,却见她也不怎么梳妆,头发随意拿发带一扎,洗漱完就倚着窗发呆,这么就是在纸上乱画,画的东西每一个人能看懂。小柳和嬷嬷也想拉谢娘,却没办法轻易拉动她,想来想去,或许是这两月帮娟儿劈了不少柴的原因,力气增长不少。
曹仪气得直叹,被御史台弹劾事小,昨日宫里就传出消息,宫里给御史台的回复是周惟恭行事确有违规之处,但私自传递宫中物品、曹氏女内帏不修的指控实为谣传。只是御史台这样一上谏,世家大族必然流言纷纷,这样下去还能将谢娘嫁到哪个好门户?这丫头怎么就是不明白?
直到正月初一那天,曹玘曹仪需参加元旦大朝会,晚上回来参加家宴。曹仪特意嘱咐李夫人,一定要让谢娘好好梳洗打扮,绝不可在家宴上失仪!谢娘实在提不起兴趣,只是实在不愿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拂了父母的面子,还是被小柳拉起来梳妆。小柳细细帮谢娘挽好发髻,谢娘鼻头一酸,她又想起在宫里的日子。早晨跟着曹后读书练字,下午和莹儿周惟恭谈下一步该怎么做,晚上和娟儿、莹儿和周惟恭一起守在火炉边蒸酒,每日虽忙忙碌碌,却也过得充实,甚至还能帮到许多人,而现在呢?就做一个金丝雀,无意义地蹉跎时间,然后等着父母之命嫁给一个连面都未曾见过的人?梳子就这样断在谢娘手心,一滴一滴泪就这样滑下,谢娘也说不清,自己未来会怎样。她忙碌了那么久,自己觉得有意义,可然后呢?她的力量真的能够改变什么?是不是想要改变什么本来就是妄想?
小柳看谢娘目光茫然,直直落泪却一眼不发,吓得不敢动作。谢娘自嘲般笑笑,抹去眼泪,声音淡漠,“我没事,你继续就是了。”小柳更不敢出声,赶忙给谢娘梳妆好,然后脚步匆忙地躲向一边。谢娘也没什么胃口吃东西,这些日子不规律的饮食也引得她时而暗暗胃疼。
等曹玘、曹仪回了曹府,已是申时初刻,谢娘跟着族中姐妹妯娌一起前去祠堂。待男丁拜完,女眷才能入内祭拜,最中间的牌位就是曹彬将军和高夫人之位;左侧是曹璨和张夫人之位,右侧是曹玮和潘夫人、沈夫人之位;再上面的是曹芸和李夫人之位。祠堂内三块牌匾,皆是紫檀木制成,金漆填刻,十分威严,中间一块牌匾刻“忠武垂裕”四字,是大中祥符年间先帝追赠曹彬;左侧刻“靖边垂范”四字,是曹璨病逝时先帝追赠;右侧则刻“威肃陇右”四字,是景佑元年的冬至今上追赠曹玮。祠堂中的各联亦是出自名家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