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娘本以为这次回家只是过年,直到牛车走到曹府时她才发现不对。周惟恭特意从车后搬下一个箱子,让曹府的小厮小心收好,说是娘娘给的。谢娘还想问,周惟恭就行礼回去了。她只好将满腹疑问吞入肚中,跟着家里的嬷嬷一起回了旧居。
可一回到长房正院,便见曹仪和李夫人正襟危坐,面色青黑,前面放着蒲团,桌上放着戒尺。谢娘心中一惊,却还是不动声色地向曹仪和李夫人行礼:“父亲,母亲,多日不见,可还安好?”“跪下!”曹仪喝道,李夫人只是默不作声的垂下眼眸。
谢娘并未动作,压下不甘心的眼神,“父亲这是做什么?”“你做了什么你自己心里清楚!”曹仪顺手拎起戒尺指向谢娘,谢娘冷笑抬眸,“我做了什么?于理,我所做的事陛下和中宫皆知晓并同意;于情,我也只是扶助弱小!”戒尺抽向谢娘,曹仪也掉了眼泪,“你和那个阉人……”
谢娘只觉得小臂又麻又痛,一种愤懑裹挟恼恨一起涌上谢娘心头,谢娘头高高扬起,笑道,“我和他没有私情,那人落泪的无论是什么人,我都会把帕子给他,这个答案父亲可满意?”曹仪更气,又拿戒尺抽向谢娘,谢娘不躲,也不出声,只似嘲笑般望向曹仪。
曹佾不知何时到的,赶忙拦住曹仪,柔声道:“大哥莫生气,这两天我问了宫中内侍,听说是赵宗说给御史台写了信,御史台才拿这些上奏!仔细向来,定是那日谢娘出言惹恼赵宗说,宫里有娘娘看着,定不会有什么事!”曹仪这才丢下戒尺,高声道,“还不送她回去!”这时一个小丫鬟过来跟着,谢娘也未曾理睬她,一把抹了泪,直直回了自己的屋中,关了门窗,独自缩在一处落泪。
那种痛意忽然蔓延开来,痛得让谢娘直不起身。其实曹仪用的力气并不大,可还是让谢娘觉得痛极。自己真的错了吗?谢娘想了一遍又一遍,谢娘自认为自己行事确实有冲动的时候,但却问心无愧。而赵宗说凭什么可以这样污蔑她?就凭他是宗亲?御史台又凭何这样不经查证就指责她?曹仪凭何不管不问就责罚她?谢娘瞥见那个箱子,还是周惟恭特意让小厮不要磕碰的箱子,谢娘一把掀开,竟是她那套蒸馏器。
她忽然很想砸了它们,为了这套仪器,她手上的烫伤到现在还未愈合时时发痒发痛,受伤时用馏酒清洗伤口的百姓和宫人未必知道这是她一夜一夜熬出来的成果,可换来的却是什么?那瓷器上泛得青光好像在嘲笑她的自作多情,可谢娘举起其中一节时,却没有了砸下去的力气,最终只是轻轻放了回去。谢娘不舍得,这是她的心血,一夜一夜慢慢熬出来的,怎么可能就这样彻底放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