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夫人有些惊讶,这丫头竟真的老老实实开始学女红了?谢娘也不是多喜欢绣花,只是既然高不高兴都要被盯着做,不如就学一学,等到合适的时机再行动,免得事情不成还多生麻烦。
二月十五,宫里手书终于下来了,曹后手书让谢娘绘制新型酒甑的结构,注明用法,五日后季医官会过来取。那送来手谕的内侍还带来了一卷装裱好的字,说是娘娘赠给谢娘的。曹仪心中觉得有些古怪,在那内侍走后打开了卷轴,上书:
故割而可卷 孰为神兵 焚而可变 孰为英琼 宁鸣而死 不默而生
正是范希文所作《灵乌赋》。当时范希文因反对吕夷简被贬饶州,又遇时疫,生活落魄,却仍做灵乌赋,使天下士子折服。曹仪总觉得这字另有所指,谢娘倒是恭恭敬敬行了一礼,笑道:“父亲,这是女儿看娘娘的字颇有风骨,故而求来的,过几日宫里还要来人,不如就给女儿罢!”曹仪虽想了种种缘由后果 却仍没有拒绝的理由,只好答应此事。
谢娘将那卷字挂在书架对面的墙上,心中正生了暖意,那边小柳就来敲门,“姑娘,有人找你。”谢娘探身一看,正是缳儿。小柳倒了茶,磨磨蹭蹭地不肯走,谢娘挑眉笑道,“你想听也行,只是她前面是娘娘的人,后面是吴祖母高平郡太夫人的人,若是你听出来什么,是打算给谁说?给母亲说,母亲一个小辈要管吴祖母的人?给吴祖母说,你又是吴祖母的什么人?”小柳心中一合计,此事倒也犯不着趟着浑水,若是李夫人问起来,也该让李夫人去问才是,何必她出力不讨好?小柳便退到门外,坐在楼梯上自己绣起手绢来。
缳儿身着白绸兰绣百蝶衫,底下是石青的纱裙,发间一朵紫色绢花,栩栩如生,可她看着却有些憔悴,比在坤宁殿清瘦许多。谢娘有些惊讶,细细想来,这么长时间她确实只关注自己的事,未曾思考过为何缳儿作为曹后的贴身宫女会这样出宫。谢娘拉着缳儿坐下,缳儿还有些不适,想要起身,谢娘笑着按住她,“没事,坐吧,我这里没这么多规矩。”
缳儿似欲言又止,最后选了一个不轻不重的话题:“姑娘前几日进宫,娘娘可好?”“娘娘那么聪慧的人,定会顾得各方妥帖,怎么会不好?”谢娘将热茶塞给缳儿,缳儿垂下眼眸,眼尾发红,低声道,“不是的……”“娘娘身边那么多人,定能好好护着她。”谢娘又劝一遍,缳儿抬眸看她,声音大了些,眼中也有了泪意,“不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