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娘有些暗暗吃惊,缳儿起身行礼,滑下泪来,“娘娘在宫中很孤单,也有很多难处,其实……其实娘娘那么好的人,也只有官家那样好的男子才配得上她!”谢娘一时不知该回什么,喝了点茶,才道:“是,是,可有些事不是配不配的问题,感情不讲道理,而且娘娘的问题也不是我们能解决的!”
“本来快要解决的……”缳儿哽咽一声,“那天晚上,娘娘和官家本来要好好说的,可那个舞女……又地震了……然后……”谢娘听得一头雾水,这什么跟什么呀?什么舞女?什么地震?不是地震当天官家在坤宁殿宿下的吗?谢娘扶额轻叹,亦起身道,“缳儿姐,你还是理一下,仔细想想,地震那天到底怎么了?怎么就能解决了?”
缳儿垂下眼眸,垂下泪来:“那天,教坊里一个舞女突然罢演,官家和娘娘生了许多不快,我本劝了娘娘跟官家好好沟通心意,可是……那个舞女却突然出现在福宁殿……然后地震了……”谢娘心里愈觉得好笑,若是官家真的那么在意她的娘娘,怎么会让那个舞女进福宁殿?福宁殿作为皇帝的私人居所是想进就进的?缳儿这傻丫头还真以为要解决问题了?
“那你又为何离宫?”谢娘又问,缳儿却不在言语。谢娘也不再多问,缳儿这么天真的性子,大概当真不适合在宫里。如今吴夫人身边寂寞,缳儿替曹后侍奉吴夫人,相当于半个女儿,与其纠结这些,还不如过好自己的生活。谢娘如是想着,便哄着缳儿:“你看,宫里有你惦念的人,不假,可是娘娘比你聪明,更能照顾好自己,而宫外的事她顾及不了。不如你好好侍奉夫人,这样也免了娘娘惦念父母的忧虑,如何?”缳儿思索片刻,点点头,终于神情放松了些,又轻声道:“下次姑娘进宫,看过娘娘,可否同我说一声?”
“好,”谢娘笑道,“一定跟缳儿姐说,我也想时常去六祖父母那里!”缳儿这才像放下些心来,走了几步,又回头去看,似有未尽之语,却还是轻叹一声,回了曹玘夫妇的小院。
谢娘如今也慢慢在适应曹府的生活,和这个大家族的各色人等交际,然后在空闲时间绘制瓷甑结构图。瓷甑为九层,最下层为直径一尺的小盆,谢娘特意在最下层设计了一管加料口,每层之间以无釉磨口卡槽组合,每一层都比下一层更小一点,若防止漏气,还可加水液封。第六、七、八层则设置装蜃灰的小槽,提高效率,第九层则接一个长长的出液口,这样也方便收集馏酒。这次的设计算是弥补之前的许多不足,就是不知道有没有匠人能做出来。等谢娘定稿,算日子,明日季医官也该到了,谢娘期许着,期许这张图能像蝴蝶一样扇起风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