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天后,王和礼带了消息,那个被流放的河间府的宫女不堪受辱,跳河自尽。娟儿听到这消息,面色煞白,手里的竹筛也落在地上。谢娘止住莹儿的话头,轻轻捡起竹筛,放在一旁,又抱住娟儿,却说不出一句安抚的话。那个宫女的兄长“坠河”,那个宫女也走向同样的结局,他们被盐政的贪弊吃了干净,可他们在走向末路之前恐怕都不曾知道那么多,知道他们的命运……如今,谢娘就算想跟莹儿、娟儿周惟恭他们说,他们不会有这样的命运,她也没有那样的底气。他们只是蜉蝣,在这庞大的体系下被碾成齑粉是最容易的事。
而朝堂之上,当日韩琦提及大理寺案卷有疑,刑部和大理寺二度清查。这一番查出负责缉捕的捕头章氏和整理案卷的小吏亦有受贿之嫌,户部员外郎与解州官吏素有书信往来,吕蒙正之孙,吕夷简堂侄吕公霖亦有数百两白银来源不明。然而,一封来自环庆路的奏报却让这局势慢慢变了风向。振武军节度使范雍上奏,元昊写了信,信中有求和之意。不管这消息是真是假,至少朝堂甚是热闹。有人吹捧今上、宋军,说什么元昊终于知晓恩德,边军兵强马壮,元昊宵小不足为惧;有人则说,既然边事渐平,朝中政事也当改变偏重……一片热闹之中,盐政弊病仿佛不再重要。
今上也定了主调,盐政清查卓有成效,如今仔细需审判才是;吕公霖有问题,然而吕夷简多年主持朝政诸事稳妥,顾全大局,不必为难吕氏;边境之事,元昊不可轻信,若能乘胜追击彻底消灭其气焰才好!众人皆道官家英明,韩琦觉得哪里不对,却又说不上来,在一片称颂中,他手里的文书被汗水打湿,终究没能递出去。查了三个月的盐政,终究要到此为止,看着前面身着紫色官袍的晏殊,他也生出一丝茫然,这三个多月的事情竟和当初晏殊所说的如出一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