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稚的准备显然不包括应对程澍的“浪漫”攻势。
今天他没有开车,而是直接叫了辆车前往公司,趁着车程短暂地补了个觉。可刚踏入公司大门,助理小王便迎了上来,手里夹着几份最新的项目资料,神情紧张地跟在他身侧汇报。
“游总,今天上午有两个重要会议,一个是政府部门的医疗科技合作推进会,另一个是信息素干预机器人项目的技术对接。下午两点,还有与资本方的洽谈。”
游稚按了按眉心,低声应道:“知道了。”
自从上次展会顺利落幕后,辟雍生物研究中心的工作节奏非但没有放缓,反而愈发紧凑。虽然他已定调以公益方向为主导,但由于公司保留了一定的商业优先权,市场上的资本早已嗅出潜力与红利。
几家顶级风投纷纷递交合作意向书,争相在逸宕波的产业应用端投入布局。作为C轮领投的源流资本,自然也在列。
游稚接过小王递来的日程便利贴,随意扫了一眼,在看到某个名字时,目光顿了一拍。
“源流也在?”
“不仅在,而且不只是参会。”小王耸耸肩,“他们那个最近特别高调的执行董事已经在推动新一轮投资,听说还想扩大源流在信息素调控产业的控制力。”
游稚冷笑了一声,情绪难辨。刚打算重新集中精神,小王却又折返进门,表情显得十分复杂。
“游总……楼下好像出了点状况。”
“什么状况?”
小王欲言又止,半晌才道:“程澍先生……到了。”
游稚的眉峰一跳,心脏也随之一顿。
“他说是来谈合作的。”小王小声补充,“不过他还带了一点……呃,‘小惊喜’。”
“什么小惊喜?”
“999朵玫瑰。”小王斟酌了语气,“还有一支弦乐四重奏乐队,在门口演奏《卡农》。”
游稚:“……”
他抬手扶额,眼角隐隐跳动。
程澍……有病吧。
大楼门口,999朵顶级大马士革玫瑰堆叠成一堵花墙,香气馥郁,像是把整个初春的气息都搬了进来。每一朵花都精心修剪包裹,色泽鲜亮,仿佛一场视觉和嗅觉的双重进攻。
前台小姐姐目瞪口呆,看着眼前这场极尽浪漫的“商业求爱”场面。
“这……这是谁的桃花运啊?”
“我靠,该不会是我们游总吧?”
“开玩笑的吧……游总什么人?会吃这套?”
“但你看那架势,除了追游总还能是谁?”
与此同时,程澍身着深色定制西装,脚上踩着鳄鱼皮德比鞋,每一步都稳重有力,仿佛踩在人们的心尖上。他走进辟雍大楼,面上是恰到好处的微笑与从容,手里还拿着源流资本的拜访函,光明正大地踏进了人群视线的中央。
他身后跟着两名助手,配合默契地将相关文件递交前台。“这是源流资本的预约。”
前台还没回过神来,程澍已经朝电梯走去。
会议室的门被从外推开,程澍步伐稳健,神情带着不合场合的自信与一丝得意。他站定,视线与游稚交汇,唇角一勾。
“游博士,惊不惊喜?”
游稚终于抬头,眸色沉静,却在对方那张熟悉而嚣张的脸上读出两个字——
疯子。
而这个疯子的行动,才刚刚开始。
游稚深吸一口气,抬眼看着程澍那副得意洋洋的样子,忍不住扶住额头,语气透着浓浓的疲惫:“程总,你是闲得没事干,还是公司已经不需要你就可以完美运转了?”
程澍闻言,眉毛一挑,嘴角噙着若有若无的笑:“怎么会?游博士,今天可是我们源流与辟雍正式展开更深入合作的好日子,我身为主要投资方,当然要亲自过来表示一下诚意。”
游稚冷笑:“你要谈合作,带一车玫瑰花是为了什么?给市场部做气味实验?还是想给公司大堂添点绿植?”
程澍轻笑了一声,挑眉道:“你别误会,游博士,我只是看你工作压力大,想让你放松一下。科学研究嘛,讲究心情愉悦,气氛和谐。”
游稚看着他的脸,心底生出一股无名火。
他太累了,霖霖发烧一夜未睡,上午又是一场场会议,他已经几乎是在强撑着工作,结果这个疯子竟然当着他全公司的面给他来这么一出。
他压着怒气,语气平静到近乎冷漠:“程总,你要玩什么花招随便你,但请不要把你的幼稚行为带到辟雍来。”
程澍双手交叉,优雅地靠在会议桌前,毫不在意地耸耸肩:“幼稚?我可不这么认为。”他微微俯身,眼里带着几分调侃,“毕竟,我今天可是正儿八经地带着商业合作来的,游博士,你不会连这个都想推掉吧?”
游稚深知对方的性格,知道他不会这么轻易罢休,直接冷淡地问道:“说重点。”
程澍心里暗笑——游稚已经在他的节奏里了。他直起身,掏出一份文件,推到游稚面前:“这是我们源流资本拟定的新一轮合作方案,关于逸宕波的市场推广,以及公立医院合作基金的建立,我们计划追加一笔专项投资。”
游稚皱了皱眉,快速扫了一眼文件,发现确实是正儿八经的合作方案,而且这部分内容确实对辟雍接下来的研究推进很有帮助。
他不得不承认,程澍在资本运作上的能力确实不容小觑,源流这次提出的方案不仅能加快逸宕波的推广进程,还能让辟雍在政策支持下获得更多的研究便利。
他沉默片刻,抬头看着程澍:“所以,你是打算用投资来逼我配合你这一套无聊的表演?”
“表演?”程澍笑得更深了,微微俯身,声音低哑而充满自信:“游博士,你未免太小看自己了。”
他轻轻推了推那份文件,语气意味深长:“这是商业合作,和私人关系无关。我只是恰好有幸参与到辟雍的核心项目,而你……也刚好是这个项目的负责人,不是吗?”
游稚冷眼看着他,心里却浮现出一丝莫名的烦躁感。他知道程澍在耍什么花招——用正当的商业理由逼他不得不与他共处,然后再趁机渗透进他的私人生活。
程澍就这么站在他的公司会议室里,一身昂贵得体的装扮仿佛在进行一场无比正式的商务会谈,然而他眼底那份隐隐的得意,却怎么都掩盖不住。
游稚忍无可忍,直截了当地说道:“程总,如果你是来谈投资的,我们可以正式安排会议,你不必亲自过来。”
程澍却不动声色,笑意盎然地看着他:“但我愿意亲自来啊,毕竟我对这个项目很感兴趣,而这个项目,或者说负责这个项目的人,我都恨不得倒履相迎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