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西弗勒斯……爱与爱之间是不可以拿来比较的,她也懒得想那么多。
人与人之间本就不应只考虑爱情。她是波利尼亚克小姐,不是戏剧中的莎乐美,她要的不是爱人的头颅;她要在她跳舞时不会亲吻她的观众——她会在他永久的注视下一层层揭开面纱、栽植真我。
当然,如果她是那位残月一样可怜可爱的小公主,她会得到琥珀箱子中的无价之宝、超越世间所有金钱的范畴;或者拥有一片辽阔富饶国土,圈养500只白色孔雀,她们漫步在桂树与黑色的长春花之间,于月亮升起时展开自己灿烂的尾巴;她要盘旋在宫廷上空的巨大羽翼;她要从幼发拉底远渡而来的风;她要圣堂的幔帐和最高祭司的权柄。这些东西都是具有温度的。
西弗勒斯在卧室中踱步,他感觉她已经离开了很久很久,难道她会在发现他匿于心底的秘密后愤怒无措或掩面哭泣吗?他一个人待在原地,房间空置得太久就会逐渐坍缩为宇宙。
他猛地推开窗子,大口大口汲取那些湿冷的空气。他听到她推开门的声音,她在背后轻声叫他的名字,那种脆甜甜的语气根本听不出情绪。他没有转身,但她正一步步像他靠近。他的呼吸越来越深。
她终于走到他身边,冷空气让她微不可查地瑟缩了一下,但她拦住了他关窗的手。她将那本梅青色的沉重书籍递给他,只说自己随手拿了一本。
“怎么去了那么久?”他让自己的声音尽量平静。
“噢,有几句话要下楼交代给邦妮。”
她说谎。尽管她从目光到情绪都掩饰得很好,借口选得更好,他几乎要被她蒙骗过去。但他还是愿意自欺欺人地麻痹自己,也许她依然毫不知情。哪怕他再多一点点时间都能将自己的感情整理好,将某一部分连同他的过去一起掩埋进雾霭,永不开启。
莎乐美的手指慢慢抚过他的眉头和鼻梁,好像想要消除那些痛苦的痕迹,“怎么了教授,你脸色很差?”
他答非所问,“我没有。别担心。”是的,我没有,别担心。
“我知道为什么。”
他的心脏怦然一停,喉结也开始滚动,但她面容的温度让他不由自主地靠了过去,他微微低头,让她的嘴唇可以凑到自己耳边。
“你一定是怕晕船对不对。”她开始揉捏他的脸颊,好像她真的很快乐的样子,“没关系我们可以一直在甲板上吹海风,但是你要多帮我带一件狐狸毛的披肩,不然我真的会很冷。”
“我想我应该不晕船。”他无奈地笑了一下,压下唇齿间的苦涩。他感到自己几乎能被她的笑容灼伤,“别捉弄我了,你这个漂亮的小混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