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地狱汤剂?不过你把缬草根换成什么了?”
“穗甘松。缬草不适合放在酒里。 ”
“……为什么?”她发出了雪的香水般甜甜的声音。
“我想知道。”西弗勒斯没有回避莎乐美蹙眉下不悦的目光。因为他也正因她的隐瞒有不满、有愤懑、有压抑的情绪。而她的质问只会使他更加深信选择的正确性。
“我以为你已经比别人更了解我。”
“了解并不等同于知道,我应该有更多的知情权,即便那不是你想要表现的。”这些话是他想说的,并不是她需要听到的。然后他将手稿展平和书籍一起归纳整齐。
她冷笑一声,飘飘悠悠地问了一句,凭什么。
“我无法坐视你的灵魂存在潜在风险。”
“这是我自己的事情。”
他想抱住她,但明显不合时宜。“我不让你……”
莎乐美又笑了几声,这真不像教授会说出口的话。
“但我确实说了。你有理由干涉我,我也如此。”西弗勒斯走过去,她没有拒绝,于是他轻轻地捧住她的脸颊贴近自己的,“告诉我。如果连我都不能聆听你,那么谁还会得到这个机会——这不正是你一方面渴望又畏惧的吗?”
莎乐美无法面对这样的言语,几乎是下意识地反击。她只说他们的性质并不相同,因为她不会为此痛苦,她变得更好或是更坏、改变发生与不发生对她来说都无所谓。而她这种消极抵抗的态度也总能轻易将西弗勒斯激怒。
“那么我的感受呢?你总是什么都不在乎……”西弗勒斯的手指紧紧扣住了莎乐美的双肩,让她开始忧心会不会留有指印,“我已经尽我所能让你知晓我的内心和我的过去,尽我所能地了解、接近、爱你。所以,我要求回报。”
“西弗勒斯·斯内普,你别把话说的这么大义凛然的。难道你爱我就不掺一点儿杂念吗?难道你在靠近我的同时就没有投射你年少时渴望过的完美人生?我可以因为兴趣或刺激选择黑魔法,以一条光明正大的路去追求力量和地位。所以你偏爱我,教导我,就像补偿你自己。”
西弗勒斯的脸涨红了,他低头深深吸了口气,努力抑制住自己想要大声斥责的冲动,但没有松开手指。
他并不否认自己的渴望与私心,她在他面前肆无忌惮地挥动魔杖时会让他想起年轻的自己:那时他和她一样,甚至更加狂热;她总是那样傲慢、从容与无忧,让他无数次假设或幻想如果她能和他一起经历那段时光,他们是否能成为真正的同伴甚至共犯。
但爱和偏爱并行不悖。因此她的话太过真实且残酷,几乎快要逼他落泪。他在她终于甩开他的手后又不依不饶地一把扼住她的手臂。莎乐美抬眼瞪他,却反而觉得西弗勒斯的视线灼到她的虹膜。
他们无言地刺痛着彼此。直到西弗勒斯转过身面对着书架一言不发。但他内心依然是不快的,就好像不停歇地灌洒着黑色的火,它灼烧着,他很想大笑一声再恶狠狠的咒骂,这样可以消解心中的恶意。
“西弗勒斯~”她去勾他的手指。
他转过身,他们的嘴唇差点贴到一起,但他仍然采取冷漠又抗拒的姿态。尽管莎乐美能从他的眼睛里明显地看到泪光;尽管他知道自己不该这样。
莎乐美盯着他,她认为自己下一秒就会从那两片薄薄的唇瓣之间听到那句Arrière! Fille de Babylone(退下,巴比伦之女)——这让她的内心开始尖叫,她漂亮的眼睛眯起来,骄傲炙热的美感随即变为作祟之物。
但西弗勒斯只是说,告诉我,莎乐美,即便你会因此将我排除在外。
“您还真是大公无私。”莎乐美突然放肆地笑了起来,笑声恍惚又虚空。即便过了很久她也没有在这种备受折磨的情绪中冷静下来、变得像个任性的孩子,“不过我尊重你的选择。”
“告诉我。”
她向后退开一步,她说,把你的魔杖举起来。
西弗勒斯没有照做,于是她将自己的云杉木魔杖塞到他手里,仗尖对着自己,“Legilimency”。空间在西弗勒斯的眼前坍缩又重塑,他看到了“不吝善良的波利尼亚克小姐”校园生活的另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