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拦我,我对不起阿眉,自断一角向她赔罪。”
桃拔的兽角何其珍贵,不仅是武器,更兼之有治疗奇效,夏新月道:“前辈,你的兽角……不如与我们一道回云阙,或许师尊会有办法救治。”
陶戎想也不想就一口回绝,横刀在身前:“我不会离开这里,你们再走近一步,我就不客气了。”
夏新月退到三步开外站定。
陶戎额头被他戳了一个血色大窟窿,鲜血越流越凶,夏新月右手微微抬起,陶戎立即戒备道:“你要做什么?”
“先帮你止血。”
陶戎喝道:“不用!”
云阙始祖到底是怎么跟这个老顽固成为知己的?林絮舟看不下去了:“是这样,陶前辈,不如你说说与叶眉姑娘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有什么对不起她的,玉澈仙君也能看看能否帮得上忙?”他并不是个八卦的人,对一人一兽的感情没有半点兴趣,纯属是没话找话,借此稳定兽心,让陶戎放松警惕罢了。
陶戎道:“阿眉与我情投意合,但她那蛮横固执的爹娘非要将她许给一个毛头游医,我好生气,一怒之下失手打伤了她两位老人家。”
啊这确实过分了。
林絮舟记得桃拔兽角有疗愈各种创伤的奇效,怪不得他会自断一角作赔罪。
“你是我你会不会生气,当然会生气了。”
“我只是太生气了,并非是有意的,都怪姓苏的,抢占我的功劳,逼我不得不这么做。”
后头不论怎么问,陶戎像个复读机似的颠三倒四说着同样的几句话,林絮舟都听腻了,再看夏新月那边输了很多很久的灵力,陶戎的额头但却丝毫不减有起色。
着实怪异。
怪的还有他身下这张石床,一进来的时候,就觉得石床很高,差不多到成年男子腰部的位置,林絮舟缓缓走向自言自语的陶戎,背后晕过去的叶眉似乎渐要苏醒,圈着他脖颈的手紧了紧。
走不到一步的距离,唰——陶戎身形消散,化作一只灌注了灵力的桃拔兽角,血淋淋的石床成了一张祭台,供奉着长明灯火,当中摆着一块黑黢黢的、像是烧焦的逝者的牌位。
上头还漆了金字。
林絮舟定睛看去,顿时后背发凉,全身僵硬。
——吾妻叶眉。
叶眉已经死了?
那自己背在身后的人又是谁?
“哈哈哈哈……”阴森的男子笑声在耳畔响起,像冬日刺骨的冷风钻进脖颈领口,激得林絮舟脊背发凉,寒毛倒竖。
同一时间,夏新月也看清了上面的字,脸色顿变,刹那间素影青芒照耀整个石窟,只要一剑,就能伤到陶戎,因顾忌着林絮舟,迟迟没有出手。
“不愧是玉澈仙君,这么一会儿功夫,兽角就汲取了这么多灵力。”
陶戎原本搂在林絮舟脖子上的手一张开,兽角应召,回到他掌心,尖角对准了林絮舟颈间。
剑光将夏新月的脸映得苍白,语气冰冷道:“别动他。”
陶戎道:“他给阿眉的二月蓝浇水,我不想动他,你也最好收起好素影剑,免得误伤了他。”
夏新月执剑的手因为用力而泛白,僵持片刻,默默收起了配剑。
陶戎嘴角勾起,像是碰到什么有意思的事情:“玉澈仙君,你也有低头服软的一天。”
夏新月脸色冷峻道:“前辈可以放人了。”
“我可以放了他,”陶戎斜瞥了一眼身后,道,“不过,想请外面的几个小朋友帮我一个小忙。”话音方落,身影已闪至洞口。
“他们年纪轻,修为不够,前辈——”夏新月抬脚欲追,忽的双目圆睁,像被施了定身咒,伫立不动,在大脑思考以前,已然伸手搂住朝他抛来的人。
唇上传来两片温热的感触,夏新月眼睫剧烈颤动两下,惊愕之色。
“我发誓,我绝对不是故意的。”签到成功,林絮舟讨了便宜,一触即收,高举双手,退后两步。
他是很想签到没错,但这波纯属侥幸,夏新月最近看他不顺眼,再误会他是故意亲上去的,肯定要赶他走人了。
夏新月听后,泛红的脸褪得干干净净,眼睫缓缓低垂下去,掩住眼眸中涌动的异色。
“啊!”外头一声尖叫,不知是谁喊的。
二人追出洞外,但见黑影一闪,外头已无一人,云雁声等不知被陶戎带去哪里。
石窟外的景象已如方才不同,寂静的村落变成了一望无际的红土,天边的景象随着蒸腾的热浪而流动变幻,二人走近,却是一口咕噜咕噜冒着热气的熔岩池。
夏新月蹙眉道:“看来,刚才我们是入了陶戎的忧怖心境。”
林絮舟道:“难怪这儿热得跟火焰山似的,有这一口焰池,方圆十里,别说树了,连一棵草也没有。”
黄沙漫漫,根本无迹可寻,夏新月忖道:“不知陶戎要他们做什么?”
有什么事情是桃拔巨兽无能为力,非要找几个年轻修士帮忙的?
林絮舟一手抱胸,一手支起下巴,说了一句废话:“既然他的心境是这个村子,一定与这个村子有不小的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