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逐鹿上一次到川市来,是2020年的春节。
静姝舞剧团每年都有去各地表演的惯例。川市的排期通常在春节后一段时间。
当时舞剧团很富裕,李洪对舞剧团的大家也都很好,所以回回都给大家订五星级酒店,让她们可以舒舒服服的休息,以便第二天更好的登台。
齐逐鹿记得她们总在川市住的那一间酒店叫瑞安,有很干净的房间和很好吃的自助早饭。
当时齐逐鹿还和李宜姿咬耳朵,说明年再来她还想吃那个蓝莓软心巴斯克。李宜姿笑得很无奈,伸手去捏捏她的小肚子,说你还要跳舞呢。
齐逐鹿没有想到她再踏上川市会是两年之后。她的身边没有熟悉的亲人和舞剧团的朋友。她来川市的目的也不再是为了跳舞。
郁青把齐逐鹿安置在自己家。她把客房分给齐逐鹿,让她饿了就自己在家点外卖,不要出门。又交代了一些基本事情后,郁青匆匆离家。
吴桢早早地就在咖啡厅等郁青了。她特意找了一间有小包厢的咖啡厅,因为坐在她身边的人现在不能被人拍到。
闵莲穿白色的汉麻阔腿裤和深蓝色的衬衫,喝加了牛奶的热红茶。她的墨镜放在手边,时不时低声问吴桢‘郁青什么时候到呀?’。
“快了快了。”
“等得不耐烦了?”吴桢的话前脚刚落下,后脚包厢门就被推开。郁青走路带风,等吴桢定眼时她已经在对面的椅子上坐定。
“真要命。”吴桢开口就抱怨,“你穿的都是什么?真是越来越像高峤了。”
郁青脱下自己的黑色西装外套,低头看看白衬衫和黑西裤,想到确实是高峤喜欢穿的衣服风格后,她无法辩驳:“哎呀,这么穿方便。”
吴桢记忆中郁青从前的明黄、天蓝、葡萄紫的颜色被眼前的郁青蒙上一层黑白色的霾,她惶惶,往郁青的手腕和脖颈去看,想要找到一些残存的从前,熟悉的郁青。
她这些年和郁青的联系没有断过,但客观原因存在,她们见面的频率少了很多。偶尔几次见面,郁青总是皱着眉,疲惫的像是几天没有睡过觉,张口‘亏死我算了’,闭口是‘真不想做生意’。
吴桢已经把她的话听到PTSD。每次和郁青聊完天都要回家烧香拜佛,逼着她爸去体检,祈求父亲长命两百岁。
郁青的脖颈空荡荡,手腕上戴着一块百达翡丽。郁青以前就爱戴百达翡丽,吴桢多少找到一丝舒服的熟悉。她端起面前的冰镇可乐喝了一口,“好了好了,说正事儿。”
郁青扫码点了一杯葡萄气泡养乐多,放下手机听到这句话后她应一声,请吴桢说。
吴桢指指自己和闵莲,“官宣一下,我俩在一起了。”
“呀。那今天这杯我请你们吧。”
“就这啊?”
“不行吗?”
吴桢扫码打开菜单,最贵的一个甜点也不过68块钱,“太便宜了吧大姐。我俩这种史诗级的恋爱——”
“什么级?”郁青故意前倾上身,把手放到耳朵边上,做出没听清的样子。
“去死啦你。”吴桢伸手推她的脑袋,“别装聋。请我们吃好的。”
郁青笑呵呵地坐回去,“我给你们开个party算了。”
“那不行。我们阿莲事业上升期,你别给她搞绯闻出来。”
“我的妈呀。我、们、阿、莲。”郁青咬文嚼字,带笑看向吴桢身边坐着的女孩。
她们不是第一次见面。上一次见面是在郁青二十四周岁的生日宴上。
那时闵莲穿吴桢帮她定做的礼服,整个人确如吴桢描述的像一朵出淤泥而不染的莲花。
“别笑话我们啦。”闵莲含混了对郁青的称呼,掩嘴笑起来,羞怯怯的弱柳扶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