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你在一起这几年多少还是能存下一点钱的。”祝芳岁仰着脸,浅棕色的瞳仁倒映出高峤居高临下的模样。
高峤冷笑:“所以当初你弟弟找你要钱,你不是拿不出来,是故意不拿了?”
“正是因为当初没有自己拿钱,所以现在才能拿得出八十万给郁青。”祝芳岁从沙发上站起来,绕过茶几慢步走到高峤身边。她用胳膊环住高峤的脖颈,眼睛直勾勾盯着高峤的眼睛,“比起把钱给我弟弟,我把钱给灼灼是不是更有用一些呢?一百万虽然对你来说不算什么,但对灼灼来说是很大的鼓励吧。”
高峤下意识反驳祝芳岁‘一百万开那家小店太多’。很快她对自己的算盘在心里喊一句刹车,改口问:“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祝芳岁凑近高峤,鼻尖离她的鼻尖一息距离时停下来,“告诉你了呀。”
她带着铃兰花香的气息温热绵软,扑到高峤的唇与鼻上,让人下意识觉得此刻需要一个吻。高峤的手搂住祝芳岁的腰,吻没有落下,问又紧随而至:“什么时候?”
“刚才。”祝芳岁捧住高峤的脸,“借用灼灼的嘴巴说的。”
她好聪明。
聪明到高峤提问她就会猜到接下来的对话。知道瞒不住投资的金额,祝芳岁就从说谎者变为诚实的人,用风情引诱高峤忘记原本的目的,不去追究她的钱到底从哪里来。
吻还是落下去,在祝芳岁的脸上、鼻尖,又落到唇上。
高峤在祝芳岁愈发紊乱的呼吸中想起本该出现的下一个问题:你为什么不自己告诉我?
—
祝芳岁趴在床上,蚕丝被一角盖在她光滑的脊背上。她的脸埋在枕头里,还没有从刚才的余韵中回过神。
高峤把她散落的头发理了理,让耳朵露出来。她俯身,亲吻祝芳岁薄薄的耳垂。她原本想要问那个被自己遗忘的问题。话到嘴边她说:“一会儿想吃什么?”
“你想吃什么?”祝芳岁带一点哑哑的娇,转过头来看着高峤,“我给你做,还是出去吃?”
“叫外卖吧。”高峤亲一亲祝芳岁的脸,“吃什么都可以。”
一个小时之后,高峤穿着新换的睡衣从浴室走出来。祝芳岁正在开放式厨房把点来的泰式凉拌木瓜丝装进沙拉盘,又拿来装鱼的大盘,正准备把整条柠檬鱼从外卖盒里盛到盘子里。
高峤路过祝芳岁,从冰箱里给自己拿了一瓶养乐多以后坐到中岛台边等她。
饭菜很快摆上桌,两人在餐桌边对坐,沉默地开始吃饭。
鱼眼睛被祝芳岁夹给高峤。她想起小时候听来的一个故事,说是从前有一个绑匪,他为了判断哪个孩子出身富裕,特意买了一条鱼请孩子们吃。最后他选择了那个一看见鱼就吃鱼眼睛的孩子——只有常常吃鱼的孩子才知道那块地方比鱼腹肉好吃。
虽然这是一个个人偏好的区别,但是高峤和郁青吃鱼的时候都喜欢吃鱼眼睛。
高峤慢条斯理吃完碗里的鱼眼肉,给祝芳岁夹了一筷子鱼肚子。
“下次有事的话,你自己告诉我吧。”
她的话题提起的突然且突兀,是翻出了三个多小时以前的‘旧账’。祝芳岁很快反应过来。她没动碗里的鱼肚子肉,夹了一筷子木瓜丝,“你不喜欢从别人嘴里听到我的事情,还是希望从我嘴里听到我的事情?”
“都是。”
祝芳岁把冬阴功汤给高峤盛了一小碗端过去。高峤吃饭有些讲究,必须要荤素搭配,还要有汤。
“可我以为灼灼说和我自己说没什么区别。”
高峤用勺子舀了舀碗里被剔掉壳的青口,“那不一样。”
“不一样吗?”从前你有事找郁青的时候,都是通过我的嘴啊。
“嗯。”
祝芳岁垂下眼,碗里那块白嫩的鱼腹肉渐渐变凉。她的筷子再一次越过它,夹起一块虾饼放到碗里,“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