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风在丁府门前等了许久。
他另乘马车,先公子一步回了宅中,却并没有看到府中人急急忙忙地打理屋舍,只是默默无言地各行其是,仆从丫鬟敛眉而行。
若说平日里可以解释成姑娘身子不适,仆从格外小心。
可如今这…怎么看也不像是主人家马上要归家的情形啊?
他挠挠头,不明所以地等了又等,没等来公子,倒先等来了待月。
因而此刻眼下望着空荡车厢中孤零零的、睡醒的公子,尘风老神在在道:“公子下车吧。待月同我说,丁姑娘身体不适,早早地回房了。”
不过真让他见怪的是,公子可从来不在车上睡觉。
更甚是,公子竟然也全不惊异,随意嗯了声,双眸微眯,露出一个笑来。
笑得尘风毫无头绪。
然而,第二日…第三日…
就算他再迟钝,也能察觉一二了。
徐知远这日依旧是等到饭菜凉后,才不咸不淡地动起筷子。
同她相处的这一月以来,他都同她一道用膳,也一贯等她先动筷。
南城的规矩向来是同桌用膳,须由家主率先动筷。家主无令,若这家人有心磋磨,吃个十顿八顿的残羹冷炙,也是正常。
而今即便察觉到不对,徐知远也依然停箸不动,直到饭菜泛冷,确信那抹窈窕倩影今日也不曾前来,才温吞吞地嚼蜡。
他素来是这个认死理的性格,旁人无论说什么也不管用。尘风只能看在眼中,急在心里。
公子自小便罹患胃疾,怎么经得住这么长年累月的折腾自己?
丁姑娘不来,待月也神出鬼没的。他寻了几个公子看书的时辰往正院碰上一二,除了几个不相熟的追云逐星,都没见什么人气。
也不知是丁姑娘实在体弱…
还是她根本就不在府里?
寄人篱下,自然不好置喙,他心知肚明。
丁姑娘在或不在,又如何?
身为一府之主…她不需同任何人交代。
也包括公子。
碰了几鼻子灰后,尘风悻悻地打道回返,再不往正院去了。
直到——
这天,乌云蔽日,阴云翳翳。
才是夕时,雷声轰了半天,却不见雨丝落下。只看那白银般的亮光在暗沉沉的空中闪了又闪,瞧得人心里发怵。
自打过了秋分以来,照理说,上京便没多少这样的天。
待月急匆匆地赶回来替郡主找了一本折子,恍然间看到一个人影,电闪雷鸣之下,静静站在正院堂前,被那一道一道的白光照着,看不出面目来。
她斗胆往前走了几步,发觉那身形熟悉,才急急地把他拉来檐下,
“你没看见要下雨?站在那发什么愣?”
这人正是尘风。
他本是因今日之事愤愤不平,终于又想来正院打探一二,谁料竟能和待月碰个正着。
……
“你是说,你家小姐去拜访名医了,至今未归?!”
尘风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冷面冷心的待月,错愕道,“可这人都走了几天了,怎不见同我家公子先说道一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