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猜到丁姑娘这几日大约不在府上,可她不传人来说,公子每日都是循规蹈矩地等到饭菜凉了才吃下…天底下怎有这般磋磨人的?!
待月看着面前略有薄怒的人,反而冷静道,
“小姐做事,为何要同你们二人相告?”
她看这人急得跳脚,反而心下好笑。金枝玉叶的瑶华郡主,向来是满朝文武、天下闻名的我行我素。
还需特地告知这二人行踪?
也不知这书生的侍从知道真相后,会不会惊得下巴落下来。
同时,她也深觉自己这些时日随郡主一道上京,脾气好了不少。
换在往日,就在这人多嘴多舌的时候,她早就一刀架在他脖子上了。
见此人惊雷之下茕茕而立,只是为了此事前来。她收了心思,冷冷道,“那如今你知道了,和你们公子回了吧。”
尘风见她转身就走,瞪大眼睛喊道:“你家小姐言之凿凿倾慕我家公子,便是这副做派吗?”
他想到今日,那三两锦衣华服的纨绔公子对着人言语刻薄,尖酸狠辣,公子反而为了维护丁姑娘一言不发,任他们嘲讽欺压。
而她不在府中的事,竟要由旁人相告。
一时百般滋味涌上心头,他望着待月干脆的、回身而去的身影,愤愤不平,“你们说是倾慕,实则不过是强行逼人入府,看似礼数周全、文质彬彬…却是我家公子被再三折辱!”
“现如今,就连不在府中这等事也不与公子通传一二,这又是哪门子的心悦!只不过是豢养了一只小宠罢了!”
话音乍落,天边惊雷又是一阵震耳欲聋。
几息过后,那叫人苦等的秋雨,终于哄然而下。
……
吃了好些时日的闭门羹,今日又看旁人欺压公子再三,尘风只觉心中压了十二分的愤恨和怅意。
此刻伴雨声淅沥,望着待月回身而来,略略吃惊的目光,他心惊胆战、自知失言。
其实他声音不大,落在普通人耳间几如喃喃。可惜待月习武,耳力过人。
但他也无从分辨一二。
话既出口,有如覆水难收。
他看着待月两手空空,终于还是咬紧牙关,向人走去…
待月有些好笑地看这人对着空气发了一通脾气,又一脸担忧地走来,把自己的雨具往她手中不由分说地一塞——
又孤身闯入滂沱雨幕中,不见踪迹了。
*
正是人定时分,深夜寂寂,只闻雨声。
那场自晚间下起来的秋雨,持续至今,不曾停息。
宁瑶翻着待月带回来,略有潮气的书折,忍不住凝眉,“徐知远被旁人欺负了?”
尘风虽然话说得不管不顾,但待月到底是撑着他的伞回来的。
她承了他的情,知他不过宣泄一二,也不是真的讨厌郡主。
况且…待月摸摸鼻子回忆一番,好像当真是她忘记同尘风交代郡主离府了。
此刻因而顺水推舟,只当没听过他那些混账话,眼观鼻,鼻观心般道,“听尘风说,好似是上京城中的纨绔子弟。”
话音刚落,
——“啪”。
她瞧见郡主蓦地把书折合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