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还是他的小弟刘进拦住了他:“大哥大哥!我知道你内心苦闷,这杀父之仇不可能放过。”
贺景蕴翻个白眼,谁又杀父之仇了?
“但是依小的看,您不如把这贺喜少爷绑了送到山里‘狼王’手里当个投名状,以后咱就在这山上扎了跟,也方便您随时去给亲爹扫个墓啊!人还是得落叶归根!”
山里的土匪头头就叫“狼王”,在这一带还是颇有威名。只是现在土匪也不好当,天下要太平,官府要剿匪,路过的好汉也热衷于为民除害,土匪不得不严进严出,要落草为寇得投投名状,什么投名状?金银钱帛,人命官司,都可以。
二人穷苦出身,没有金银财帛没有才高八斗,只好用最简单的人头去投名。贺景蕴作为本地望族,他的人头既是绝不从良的决心,也是两人能力的体现——尽管两人做的其实只是最简单的蹲守。
两人一对视,瞬间合谋要把贺景蕴一不做二不休杀了。
周冲看向贺景蕴,一发狠,手中的重刀举起。贺景蕴跪立原地,逆着光缓缓眯了眼。他不是轻易放弃的人,刀一落下他就会就地一滚……
刀落下,贺景蕴朝既定方向一滚,尘烟一起,一声铁器交碰的清脆声音响起,一道身影近乎贴着地面轻盈一个翻身,长剑和重刀一绕,把重刀按到了地上砍进土里半寸,那突然出现的人手持着长剑半跪在地上,抬头笑道:“好汉,这可不道义了。”
周冲悚然而惊,这人是何时出现的?他是个鲁莽的人,鲁莽的人行事果断而少思考,他想不出来这人是什么来头,质问:“你是谁?你也是这小子的走狗?我告诉你,我乃‘狼王’手底下的人,你最好现在逃命,我们还能饶你一命。”
那人不紧不慢地站起来,想了想把贺景蕴也扶起来,然后踢了踢脚边一直昏睡的那个书童:“哎,你也爬起来,等下好跑路。”
刘金到底比他大哥还是多了两个心眼,拱手一作揖:“大侠是路过吗?我们与这二人有仇,眼下自行解决,还请大侠看在‘狼王’的面子上,就当做没看到,大家交个朋友,以后在这西子城外混也各行方便?”
那突然出现的侠士被风一吹衣袍,心觉壮志凌云,手腕翻了个剑花把剑收入腰间,贺景蕴两人身上束缚的绳子也一松掉在地上。侠士腰间单薄,原来这长剑是软剑,极其隐蔽地收入了软鞘中,平日行走十分不引人注目。他还是那副好相处的样子,甚至十分道义地一拱手:“狼王,赫赫有名,我也听说过他,侠肝义胆劫富济贫,不是普通人。不过二位是不是想错了?我可是在这里把你们方才说的所有都听到了,到底是不是有仇,到底有没有‘狼王’参与,我都听到了。”
周冲与刘金脸色变幻,两人对视,大眼瞪小眼。二人凶恶有余智商不足,两人分不清这个时候该跑还是该打。不过周冲虽然只与那侠士过手半招,也觉得自己应该打不过,刘金武力值还不如他,两人加起来能打过对面?
那侠士好心道:“我要是你俩,现在就该跑了,打又打不过,又没有后援,现在跑到时候被抓的慢一点。”
两人竟然真的听进去,后退两步,就想跑路。在这个时候,什么报仇什么投名又都不重要了。
“哎——我说二位壮士!”突然一声粗嗓,场子里五个人骤然抬头,在山上竟然有人!
顶着大太阳看不太清,山顶上零零散散站了不少人,为首的人身材十分魁梧高大,正是刚出声的人:“几位方才是提到了‘狼王’吗?正是在下。叫我有事?”
侠士后退一步,正碰到贺景蕴和书童两人,书童吓得脸色煞白,紧紧抱着自家公子,牙齿格格发抖。他无奈一顿,意识到自己还有俩拖油瓶,只好扬声道:“久仰大名,我们无意叨扰,这就下山!”
习武之人内力强的人可以逼声成线,声音可以准确传入其他人耳中。那侠士的声音从半山传来,已经有些飘忽。虽有风声凛冽,也可见那侠士内力略有不足。这个不足嘛…在普通人中是绝对够用了,但是在从小练武的练家子看来就略有些基础不牢了,不过也算中上,至少在他手底下这些人是打不过。没办法啊,狼王默默叹气,他是招土匪又不是招大内高手来的,都是些吃不起饭的穷人练几天就跟着他出门打溜,哪有几个厉害的?
狼王看看那两个已经吓得屁滚尿流的刚刚打着他名号坑蒙拐骗的流寇,无意亲自动手,和身边人交代了几句,又对那侠士喊:“既然相逢就是缘,天色也不早了,几位不然来我们春风寨吃一碗酒?我与壮士一见如故,请来赏光。”
贺景蕴和书童两人整整齐齐地摇头摇得像拨浪鼓:“早,早,天色早得很……”
那侠士叹口气,说:“我打不过他啊。你们呢?”见两人继续摇头,他无奈道,“那走啊。”
这、这也太不讲理了!不过是狼王的话,也合理了,人家土匪嘛,要讲什么道理。